这句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她说的是事实，艾斯是爸爸的养子，也是许家的孩子，他们确实是一家人。

艾斯握着相片的手一紧，一家人这三个字此时听起来极为温暖，他的眸光似乎都有了几丝暖意，只是瞬间即逝。

或许乔小橙只是在用缓兵之计，但是此刻的他觉得受用，他抿了抿唇，拿着相片站起身，声音已经恢复淡然，“我的别墅应该好久没有打扫了，我今天能住在这边吗？”

乔小橙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可，可以。”

虽然她很不想艾斯住在这里，可是她也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艾斯朝她笑了笑，然后往楼上走去，目光不自觉地瞥了眼楼上书房的位置，最终远远走开。

乔小橙暗自舒了口气，她抱起还在沙发上贪睡的猫咪，“猫咪，今晚我们算是躲过一劫了吗？”

猫咪没心没肺地在她怀里伸展腰肢，慵懒地喵了一声，便伏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乔小橙无奈地摇头，揽着猫咪上楼。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快不够用了。

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今天给帝风爵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应该是比较忙，然后忙忘记了吧！

艾斯拿着相片眼看就要到自己卧室，突然他眸光一凛，旋而转身，朝许致远的卧室走去。

那个房间窗户还透着明光，威廉还在里面？

他突然想起之前让佣人去叫他过来给乔小橙包扎也没过去，难道今晚是有什么事？

他峰眉拧了拧，将相片塞进西装袋里，加快脚步向前。

房门虚掩剩一条缝，里面投射出一道明光，艾斯目光凛凛一直盯着那道光，往前走去，推门而入。

本来背对着门的威廉先生一听到声响像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看见是艾斯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他将手里的针筒放在旁边的医用盘子上，抬手抹了下额头，全是汗。

他的动作完全落进艾斯眼里，艾斯唇角一抿，几步走到威廉跟前，瞥了下躺在床上的许致远，只见许致远虽然双目紧闭，毫无知觉，但面色还算好的。

艾斯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眯起眼冷冷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威廉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还带着隐隐的忧虑，“刚才许先生身体起了些反应，有要醒来的现象……”

艾斯突然回头，狠厉的眸色似乎能将威廉生吞，声音依然冷淡，沙哑的沉，“不是说一切没问题的吗？”

艾斯声音虽然不大，威廉还是浑身一哆嗦，“按剂量推算是没问题的，可是……”

“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就说现在怎么样了？”艾斯冷锐的眸中像淬进了毒汁一般掠过威廉苍白的脸庞，张狂不已。

威廉垂下头，咽了咽口水，“您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以后呢？下一次呢？”艾斯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下一次。”威廉一直垂着头。

艾斯悠悠舒出口气，目光凉凉地瞥过，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说：“你说不会有下一次就不会有吗？”

威廉脊背一僵，深吸一口气，身侧的手不禁握成拳，瞳孔猛然一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这个答案艾斯似乎总还算满意，惯常冰冷的脸庞难得浮现一抹笑意，却是比不笑还让人害怕。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狠厉，“威廉先生也不用说的那么严重，我自然最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相安无事最好，千万不要以为最近我不在，就可以随便乱来。”

说完他头一扬，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住，眼角余光缓缓扫了下快要蜷缩一团的威廉，不以为然地移开头，朝门外走去。

威廉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恍惚间如见到张牙舞爪的鬼魅，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抽紧，憋得异常慌闷。

艾斯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面无表情般将房门带上，按下锁键，房内没有开灯，他冷澈一片的目光穿透漆黑的夜，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依靠在冰凉的门板上，久久没有动弹，手不自觉滑进口袋里，碰触那张冰冷的胶质相片，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冷笑。

家人？所有人都有家人，唯独他没有……

月色透过厚重的窗帘渗透进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乔小橙的那句话，“我们就是一家人……”

只是怎么可能是一家人，他的家人早已死了，包括他自己，那个爱笑的少年，早已死在很多年前的悲剧中，从此世上再无会笑的艾斯。

他深吸一口气，按开旁边的开关，灯一下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