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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走了你还在2_第十二章:有一些人,近的是身,远的是心

小卓说:“是我。”

阿伊说:“我说我噩梦缠身,睡不安稳,心里不踏实,是你傻乎乎地跑到庙里给我求了道平安符吧?”

小卓说:“是我。”

阿伊说:“你嘴里总说我胖,但是每次一起吃饭都故意把我喜欢的菜让给我,你说有没有?”

小卓说:“有。”

阿伊说?:“还有啊,你不是嫌我家里养的那条鹿犬吗?说人家没毛,瘦,抱着没肉,还经常对你乱叫。可是,宝宝走丢的那天,是谁陪着我在大街上找了一整晚?没有找着,是谁把肩膀借给我

哭的?后来,又是谁千辛万苦买了一条更丑的给我,还非说它跟我的宝宝长得一模一样?”

小卓咧着嘴笑:“嘿,是我,是我。”

阿伊说:“你没爱上我,干吗对我这么好?哦,我哭的时候,你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想赖账啊?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又对我好,这不是挖了个坑给我跳吗?我告诉你,你责任大了!”

大家又忙碌起来了,阿伊和郁桐一人收拾一张桌子。隔着过道,阿伊把自己跟小卓表白的经过讲给郁桐听,周围的客人也听到了,一会儿看阿伊,一会儿看小卓,都乐呵呵的。小卓一开始由着阿伊说,可听到这里他就沉不住气了:“喂,什么叫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是你主动来亲我的好不好?我是看你丢了狗那么伤心,觉得你需要一点安慰,所以才没拒绝你,吃亏的是我哎。”

阿伊把手里的抹布丢给他:“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三号桌的摩卡奶酪杯,客人催了,老板。”

三号桌的客人起哄道:“亲完之后呢?还有下文吗?”

阿伊回头翻了个白眼:“有也不告诉你们,小屁孩别闹。”

郁桐看了看,老板一直站在操作台后面,阿伊说的话他听见了,他喊:“三号桌,摩卡奶酪杯,郁桐来端。”

郁桐过去,顺便又偷偷打量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老板,发现他的眼神静如止水。她在心里把阿伊的话想了又想,思绪万千。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阿伊和小卓那样各得其所,有一些人,近的是身,远的却是心。

小卓又送走了两桌客人,更急不可耐了:“嘿嘿,老板,时间不多了,我跟阿伊能走人了吗?”

虽然能听见阿伊说话,但一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头也没有抬过的刘靖初现在终于把头抬起来了:“嗯,走吧。”

阿伊立刻脱掉了围裙:“谢谢老板!”她又对小卓说,“走了走了,你先去外面拦车,我补个妆。”

刘靖初笑了,看着阿伊手忙脚乱地跑出店门,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正好跟郁桐的目光一撞,还是对视上了。只剩四桌客人,没有新客人进店了,他问:“你不是也想请假吧?我一个人可不行。”

郁桐淡淡一笑,说:“看来我还蛮重要的。”

刘靖初也笑了笑,开始清洗水槽里积着的一叠杯盘。

又过了一会儿,四桌客人走掉了三桌,已经八点了。郁桐伸了个懒腰,捶着肩膀问:“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吧?”可是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她在门口站了一下,没有走向点餐台,反而直接朝着郁桐走过来了。

中年女人问道:“你是郁桐吧?”

郁桐茫然地点了点头:“呃,我是。”她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中年女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脸上的表情顿时悲喜交加,她说?:“郁桐,你还认识我吗?我叫顾秀厢,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林晚的好朋友顾秀厢最近大半年一直都在国外休假养病,现在身体状况好转了,她也终于回国了。她出国之前还跟林晚一起吃过饭,还说好了等她回来林晚要介绍郁桐给他们两口子认识。她的老公是一个服装公司的老总,在圈内很有人脉,林晚想借这位老总的实力来给自己女儿的事业铺路。

顾秀厢说,林晚这个人啊,无论何时,只要说起她的女儿,都是眉飞色舞的。她说她这辈子的路走得再坎坷、再艰难,哪怕走到最后全是败笔,但这个女儿都是她一生最大的骄傲。

郁桐一听,眼眶就红了。

顾秀厢哽咽地说:“唉,好端端的一个人,老觉得是昨天还见过的,可怎么今天就失踪了呢?”

顾秀厢说,她回来之后,几次打电话想联系林晚,都被告知号码是空号。她还以为林晚换号了没告诉她,还有点生气,前天正好跟“唐为”一位导演的太太吃饭,问起林晚,才知道林晚失踪了。

郁桐问:“顾阿姨,您怎么知道来这儿找我?”

顾秀厢说:“我也是听你妈妈提起过,说你在学校对面的甜品店打工。我今天正好在这附近跟朋友吃饭,就想顺便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要是找不到,我还得上你们家去。郁桐,阿姨有话跟你说。”

郁桐看顾秀厢神情严肃,点了点头:“嗯。”

顾秀厢说:“你妈妈失踪前托我办事,你知道不?”

郁桐有点茫然:“我……不知道。办什么事?”

顾秀厢说:“她要我帮她私底下查一个人三年前的出入境记录。”顾秀厢是在出入境管理部门工作的,她说,“那个人是你后父的律师,叫罗起航。”

郁桐和刘靖初互看一眼,神情也都严肃起来了:“阿姨,我们到后院说,好吗?”

到了后院,顾秀厢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折成方块的打印纸递给郁桐?:“这就是罗起航的出入境记录打印单。”

顾秀厢又说:“当时我还在国外,你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电话里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出事了。”

“我很少跟国内这边的朋友联系,而我丈夫也没告诉我唐总去世的消息,你妈说了我才知道,我当时都慌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她又说她哭的不是这件事,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让她过得很痛苦,就是唐总的遗产问题。她希望我能帮她查遗产的见证律师罗起航的出入境记录。”

郁桐仔细看了看那份打印记录单,三年前,罗起航在当年一共有四次出境,一次到柬埔寨,一次到新加坡,还有两次是到欧洲。而他最后一次出境是在十月二十四日这天,去的英国伦敦。

郁桐忽然想到了:“十月二十四日离境飞往伦敦?”

唐舜立遗嘱的日期是十月二十五日,罗起航如果在二十四日便出境了,第二天他不是还在空中就是已经到伦敦了,还怎么为唐舜做遗嘱见证?假如他冒充遗嘱的见证律师,又或者遗嘱的见证程序并不符合法律标准,那那份遗嘱的有效性便值得商榷了。

郁桐猛地感到后背发凉,她之前总听林晚唠叨说遗嘱有问题,还以为那只是林晚不甘心而乱说的,可现在看来,难道遗嘱真的有问题?

当时,顾秀厢说,查询别人的出入境记录涉嫌侵犯隐私,没有正常的程序很棘手,况且她人在国外,这种事她也不好假手于人,如果要做,肯定得自己出面。顾秀厢本来想婉拒的,但是林晚再三请求,还说事情很严重,关乎她丈夫的声誉和财产,甚至有可能是她丈夫之死背后隐藏的一个巨大阴谋。她还说她现在就已经身陷在这个阴谋里面了,她的处境很艰难。

“你妈妈当时一直跟我强调,有人要害她,不查清楚她会死得不明不白。我问她到底谁害她,她说就是这个律师。”

“当时,我的心肺治疗的疗程还剩最后两个月,疗程不能断,我也回不来。我们也都知道这种私底下的事不好假手于人,传出去麻烦也大,你妈就说可以等我,等我回国了再查,我们就这样说定了。那时候,她明明说,她还等得起……”可现在,顾秀厢回来了,记录也查了,说等得起的林晚却失踪了。

顾秀厢对郁桐说:“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整件事很诡异,所以我觉得应该来找你,把这份记录给你看。郁桐,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妈妈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我只觉得听起来挺可怕的,但对具体的情况还是不清楚。她究竟怎么失踪的?谁要害她?真是这个律师?”

郁桐呆呆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秀厢看郁桐都要哭了,又安慰她:“你别着急,急也没用,情况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坏呢。报警了吧?”

郁桐点点头。

顾秀厢问:“有没有登报寻人?网络上呢?”

郁桐继续点头:“都有。”

郁桐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顾秀厢:“我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会怀疑罗起航?她从哪儿知道罗起航去过英国的?”

顾秀厢努力回忆:“她好像说,是别人告诉她的。”

郁桐忙问:“别人?她有没有说是谁?”

这时,后院的小门那里传来了刘靖初的声音:“郁桐,是我。”

刘靖初还记得,两个月前,他送郁桐去华来酒店,途中经过唐为大厦,看见林晚和罗起航在路边争执。他后来还答应帮郁桐照顾林晚,他送林晚的时候,还带林晚去市场买了新鲜的猪肺。

郁桐也还记得,那天,她回到家以后,家里暖光弥漫、清香四溢,她喝到了她人生里最可口的一碗汤。她以为那是苦尽甘来的序幕,却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前兆。最可口的猪肺汤转眼变得苦涩,像穿肠的毒药。

刘靖初说:“我当时只觉得罗起航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后来,我送你妈妈回家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我见过他。”

三年前,罗起航搭夜机飞往伦敦,去机场的途中,出租车忽然抛锚了,而经过的出租车都是载着客的,他情急之下只好向私家车挥手。很多车主都没有理会他的求助,只有刘靖初把车停下来了。

罗起航的白发给刘靖初留下的印象还算深刻,刘靖初想起自己还问过他的头发是天生的还是染白的。罗起航自恃经常出国,见多识广,就在刘靖初面前大谈特谈他在国外的见闻,似乎一定要听众用羡慕加崇拜的眼光把他看着,他才会得到满足。然而刘靖初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他后来就有点兴致索然了。

那天的刘靖初是到机场去接一位朋友的,他把罗起航送到机场以后,朋友也接到了,接着那个夜晚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令他至今也难忘。他的朋友和机场的工作人员因为一点误会而起了冲突,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先是被安顿在机场的休息厅,后来还去了一趟警察局。

那天正好是十月二十四日,是刘靖初的生日。后来这两年,刘靖初一过生日,他的那位朋友都要提起当年,说自己差点在警察局里给他唱生日歌了。

顾秀厢没有久留,她和郁桐互留了电话号码,说如果郁桐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她,然后就离开了。她离开之前还以长辈的身份拜托刘靖初,让他平时多照看郁桐。刘靖初点头答应,送她出门,再回后院,发现郁桐还攥着那份记录打印单,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弓着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刘靖初刚才还说漏了一点:“我们那天在‘唐为’楼下碰见罗起航的时候,他的公文包被你妈妈拉扯掉了,里面掉出了几份文件,我走过去的时候顺便帮他捡了起来,那份正好就是唐舜的遗嘱,我看到了日期。”

郁桐呆滞地点了点头,说:“所以我妈妈知道罗起航有问题,她一回家就给顾阿姨打电话了。她或许还觉得自己重夺遗产的事有希望了吧。难怪那天我回家之后看见她的情绪好了

很多,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她真的想通了呢。”

刘靖初想了想,问:“她跟刚才那位顾阿姨说,有人想害她,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