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残月，秋风，山顶。

一片浮云，掩住了月光，本已幽黯的大地，此刻便更觉苍凉。

四周没有虫鸣鸟叫，只有木叶簌簌发出呜咽之声。

苏文不疾不徐迈上山顶，定定注视着背负双手仰首望天的面具人，看着对方一袭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心头泛起一阵古怪的念头。

“来了？”

“来了。”

“来？”

“来！”

“你不该来……”面具人如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悠悠地叹息道。

浮云过后，星白如月，月白如风，怪石嶙峋，月华如霜。

苏文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不耐烦地低喝道：“大半夜的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配合你演戏？少神神叨叨的了，装什么古龙，累不累啊你？”

“噗嗤”。

面具人松懈下来，转过身来扭了扭脖子，抽了两口凉气后龇牙咧嘴地道：“哎呀，此情此景，我们两大高手在这里相遇，难道你就没有觉得有一丁点武侠风的感觉？”

“那倒没有，我只觉得你像是在抽风。”

“……”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面具人叹了口气，无语地摇摇头。

“哎，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里摆造型摆了好久呢。”

面具人似乎想调剂一下气氛，发出两声嘶哑的笑声后，轻松地问道。

“哦，我吃完饭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嗯，还大了个便。”苏文同样也很随意。

“唉，不是，你有啥话就快说，我还得回去睡觉呢。”苏文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明明跟他是第二次见面，总觉得像是多年好友似得，连刚才自己都情不自禁配合了他一下，这微妙的情绪，颇令他费解。

“哎呀，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嗯？”

面具人耸耸肩，转眼见苏文眼角抽了抽，连忙转入正题道：“这次跑到这里来找你，还是上次那个话题。苏文，加入我们吧，葬神会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别说供奉院，即便整个天下，也奈何我们不得。”

尽管苏文心中早有预料，也早就有了决定，但听对方如此诚恳的语气，苏文还是心里有些感触，沉默半晌后，终究是坚决地摇摇头。

“以前我是兵，你是贼，现在也是，将来么，我相信还会是。不好意思，我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的。”

苏文捏了捏鼻尖，语气平稳而淡然，好像告诉对方自己今天是吃的什么菜似的那么随意自然，偏偏又充满不可抗逆的坚定。

葬神会是什么组织，苏文心里早就有数。

不管是什么动机，什么原因，手段和方法用错了，结果如何并不难猜，也不是很重要。

“你们想尽千方百计网罗高手、收集奇珍异宝，甚至打劫了特勤局宝库，这对我来说并不相干。现在，不管你们哪一方，我都不想参与，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听到苏文这番话，面具人好像丝毫不感到意外，点点头，叹息道：“虽然早就知道你的答案，但现在亲耳听到，还是让我有些难过，那么，就说说我来的第二个原因吧。”

“我想摸摸你的底，确切来说，以后葬神会对你的态度，会以你的实力作为判断标准，苏文，我们切磋一下吧，就以十招为限，打完后，我们以后两不相干，如何？”

随着面具人话音落下，风声倏然转烈，山谷中仿佛有厉鬼嘶叫，方才在沐浴在月光下的明亮山顶，此刻似乎变得阴暗凄切起来。

苏文早有预料，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微微点头道：“行，没问题。”

两人相对而立，久久无言。

凝若实质的杀机笼罩着山顶，山风吹到此处，平白无故便静止下来。点点繁星装饰着穹顶，隐约可见一弯残月从云层里探出了头。

眼前一花，面具人突然失去了踪影，苏文早见过他的手段，心里清楚这是他的特殊异能，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异能，一定范围内，他可以随时消失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