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僵在嘴角，一点点收拢，蓦地低下头，盯着一个英语单词看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过去。
应承在听莫雨露说话，她隐约能听见是在讲校庆的事情，果然，下一秒，她的名字就从莫雨露的嘴里蹦了出来。
应承的眼神又朝她扫了过来，她连忙低头乖乖做看书状。
莫雨露终于下来，坐下来之前还特别幼稚地朝许子心哼了一声。
许子心才懒得理她，连忙拿起检讨书起身冲了上去。
等站到讲台旁，她才忽然觉得尴尬，轻咳一声把手里的检讨书递了过去。
应承瞟了一眼她的检讨书，却没接，反而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许子心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应承走到转角楼梯处才停下来，这会儿大家都在晚自习，倒是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许子心又把检讨书递过去，尴尬地笑：“5000字的检讨书，辅导员请笑纳。”
他应了一声接过去，随意瞟了两眼忽然笑了一声。
许子心尴尬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没能说上什么，他已经把检讨书拍到她面前，开口：“你要是能把这功夫用在学习上，现在应该就在j大了吧？”
许子心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写检讨的时候在第一页写了一句藏头话，想约他一起吃饭，就他们两个，单独的。
不过她不服他的那句话，低头嘟囔：“你不也没去j大嘛。”
“嗯？”
许子心抬头，眨了眨眼睛，特别纯良无辜：“那辅导员，你答不答应？”
应承没直接回答，反问：“你高考英语几分？”
许子心脸一红：“干吗？”
“几分？”
“一百……”她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她英语本来就一般，高考也没发挥好，直接考了历史最差，查到成绩的时候她还想，要英语是百分制的，那可就好了。
应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许子心更加难堪，刚想说什么反驳一下，他出声：“如果你能过了四级，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许子心一怔，蓦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吗？你没骗我吧？你这可是答应了啊，不能反悔的！”
应承一时间没说话，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她抓着他胳膊的手。
她的手和她的人一样，白白的、肉乎乎的，关节圆润，弯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儿像白馒头，他不免有些恍惚。
许子心没听到他回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连忙把手松开来，而后藏到身后，有些难为情，想跑，又还是忍不住停下来说：“反正我们说好了，要是我过了四级，我们就一起吃饭，单独的！”说完，“耶”一声欢快地跑了回去。
应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又看一眼她写的检讨书。
整个把检讨书写成了小说，就差来段感情戏了。
3
许子心觉得自己连高三那会儿都没这么认真学过英语，在背英语单词的时候甚至还幻想了一下，如果应承在高三就出现了，她会不会高考分数上涨几十分，那她可就都能去j大了。
不过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为了近在咫尺的英语四级，篮球队那边她也请了假，但是莫雨露太不好搞，成天到晚叫她去练习，不过就是伴奏而已，她去了几次就已经弹得很熟练，也不知道莫雨露干吗要一次又一次叫她去练习。
好不容易熬到了19号，早上七点她就醒了，捧着本真题看。
萧潇忍不住失笑：“等会儿就要考试了，你临时抱佛脚还有用？别看了，放松一下。”
许子心蓦然抬起头，忽然问她：“对了，四级成绩什么时候出？”
“还没考试呢就想着查成绩。”萧潇说是这么说，还是拿出手机算了一下，“应该是66天之后出成绩，三月初吧。”
许子心忽然哀号一声：“完了，我被耍了！”
和应承约好这件事情，除了在天涯帖子里说起之外，她连萧潇都没说，所以萧潇有些莫名：“怎么了？”
许子心把这事儿说了出来，而后把真题册蒙在脸上，一脸的绝望：“你说我怎么这么蠢？”
萧潇哈哈大笑：“我说呢，你怎么对四级这么看重，原来是这样。反正来日方长，加油吧少女。”
许子心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应承发了条短信，问他在不在学校里。
他回：“在，什么事？”
许子心下床洗漱换衣服，顺便把考试的东西理好带上，和萧潇说了一声就先出门了。
等到了男寝室楼下，她才给应承发消息，发完之后却忽然有点儿后悔，可是又不能落荒而逃，咬咬牙继续等在楼下的大树边。
12月的天气已经很冷，这会儿又还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许子心怕冷，忍不住跺了跺脚，抬手把外套自带的帽子戴了上去，顺便缩了缩脖子，这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
应承倒是下来得很快，这么早他居然已经洗漱好了，只是一时之间没能认出许子心来，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人，眼睛微微一眯，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应承穿得不多，这么冷的天气也不过是一件t恤外面套了外套而已，他身材精瘦，这样看起来格外单薄。
许子心看着他缓缓走来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眉心还微微蹙着，她却听到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的心脏猛然加快跳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种高中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暗恋对象告白的悸动。
不，比那个时候还要心动。
或许是那时候年纪太小，感情这种事情没那样深刻，喜欢他也不过可能因为他正好穿了她喜欢的白衬衫。
而现在……
管他呢，反正她就是喜欢他。
许子心竭力抑制住上扬的唇角。
应承已经来到她面前：“怎么了？”
她真是发了疯，居然从他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丝关切。
许子心咬咬唇，来时候的勇气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四级成绩要明年才能出来，对吧？”
“所以？”
许子心仰头，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光：“我保证一定好好考试，能不能把吃饭的时间提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好好考试？”他反问。
“我没，不是这个意思，我……”许子心恨自己在他面前就格外笨拙的嘴，恨不得抬手打上去。
应承
似是低低笑了一声，许子心看过去，却没看到任何他笑的痕迹。
他忽然抬手，伸向她的额头。她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他的指尖轻轻碰到她的额发，而后瞬间收回。
许子心微张着唇，看到他指尖的一片枯叶，是从她额发上拿下来的，大概是在她戴上帽子前就粘上去的。
他分明没有碰到她，她却仿佛感受到他温暖的指尖蹭过她的额角，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一片空白，一个英语单词都记不起来。
“好好考试。”他终于说话，声音依旧浅淡，像是没什么感情。
许子心咽了咽口水，连之前说的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机械地点点头：“好……”
“回去准备考试吧。”
“好……”她乖乖转身，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回身一看，应承已经背对着她走向寝室楼。
这会儿时间早，寝室楼下刚好一个人都没有，冬天的寒风吹过枝丫，又有一些枯叶飘落下来。
许子心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怎么都下不去。
她用力呼吸，随后猛地抬脚向着应承跑了过去，张开手臂从身后轻轻地抱了抱他，而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忍不住“哦耶”一声，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4
许子心考试前还有些紧张，捧着收音机和笔袋在教室外瞎转悠，老二和她一个考场，倚着墙塞着耳机还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
许子心没忍住，凑过去问她：“你听英语呢？”说着摘了她一只耳机放耳边听了听，一阵嗨爆的韩语音乐从耳机里传出来，“什么啊？”
老二护犊子一样把耳机拿回来：“什么什么啊，我家sj的歌啊，这可是我的幸运符！”
“你就不紧张？”
“听听我家欧巴的歌就不紧张了，你不懂！”老二享受地笑了下，又满脸遗憾，“可惜前些天他们在南京的演唱会没去成。”
许子心冲她竖起大拇指：“那你最喜欢谁啊？”
她捧着脸花痴：“韩庚……”
“哎，他不是中国人吗？”
“我这叫爱国！”
考场开放，两人也就没再说下去。
坐下来之后许子心更觉得紧张。作文题发下来之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回神志，简直跟半年前的高考没什么两样。
好在一切顺利，连收音机都一点问题也没出，虽然不会的题目很多，但她会的题也不少，考完试出来，她还挺自信的，425分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已经超过十一点半，今天难得阳光很好，甚至有些刺眼，许子心不大习惯，微微眯了眯眼睛。
尽管出了大太阳，但是冬天依旧是冬天，一阵风过来就让她蓦地打了个寒战，她跺了跺脚，在人群中找萧潇的身影，她在隔壁教学楼考试，说考完了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的，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她掏出手机开机，上了qq先给苏珩发了条消息，又换了个qq号登录，本来想给应承发条消息，却发现他的头像是灰色的，应承的确是难得qq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