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没了。

太医赶到之前,人已经咽气了，瑾玉和胤禛进门的时候，哭的正是五公主身边的奶嬷嬷和教养嬷嬷。

舜安颜也很快赶过来了,小阿哥年纪太小，不敢让他在跟前,怕吓着了他。问过胤禛之后，舜安颜就让人将小阿哥送到了佟家,交给了佟夫人照看。

“这事儿我一定会查到底的。”舜安颜和胤禛保证,胤禛点点头：“先停灵，丧事等等再办。”

一个是想抓出来凶手祭祀五公主,一个也是想先通知康熙和德妃。康熙那边不管赶不赶的回来,德妃那边怕是要立马回来的,还有宫里的太后娘娘。想想都是头疼,五公主可是太后娘娘一手养大的,现下出了事儿,太后娘娘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住。

屋子里外面两个男人商量五公主的身后事儿，瑾玉却是站在床边看人给五公主更衣——趁着尸体没有冰凉僵硬之前,得先将寿衣给穿上。这事儿，必得有个亲人在场,一个是为检查死者身上有没有不正常的痕迹,一个也是送最后一程。

动手的事儿自然是用不着瑾玉的。

五公主身上也没别的痕迹，别说谁伤痕了，连个破皮的地方都没有。全身上下,也就后脑勺一个血窟窿。刚才太医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血窟窿是能让人死掉的。

正好伤到了关键处。

“四福晋。”等换完了寿衣，丫鬟喊了一声，瑾玉转头过去,就见五公主还是睁着眼睛的。她上前一步，轻轻往下盖了盖：“你且放心，你儿子，我自会帮你照看的，我必会看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五公主这是第一胎，瑾玉养孩子有手段又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所以往日里五公主也时常有找瑾玉拿主意的，对这小孩子，瑾玉不算是陌生。

说完抬手，就见五公主的眼帘已经盖下来了。

瑾玉叹口气，她现在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了——若说她是改变了五公主的命运了，那五公主还是年纪轻轻就没了。可说她没改变吧，那五公主也多活了一年多，还生了儿子，留下了这儿子。

上辈子的世界，可没有这个小孩子。一个世上不存在的人活下来了，这难道算不上改变吗？

弘晖也是这种情况，原本不该存在的，可弘晖到了那坎儿上，能活下来吗？

她和五公主不算亲近，她帮助五公主也是带了些观察的，就想看看这人的寿命是不是天注定。那现在，到底是还是不是？

“福晋？”正在发呆，外面胤禛进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瑾玉回神，转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很有可能是意外。”胤禛说道，因为实在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所以虽然五公主不能生了，但舜安颜也暂时没有纳妾，这府里，只五公主和孩子两个主子，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五公主肯定不会自己害自己。

内没有姨娘侍妾，宅斗是斗不起来的。至于外面，一个女眷，能得罪了什么人？五公主自小腼腆，除了慈宁宫就是永和宫，嫁人之后除了佟家就是公主府，甚至和皇子福晋们都少有往来，这样的人，能得罪谁？

若是佟家，佟家定是没那个胆子的。

公主在蒙古出事儿死亡，距离远不好查，但公主在京城还没了性命，这事儿康熙能放过了？就算是德妃被圈禁了，那五公主还有亲生的兄弟呢。

“我让苏培盛留下来帮着舜安颜查看。”胤禛说道，拉了瑾玉一下：“现下要紧的是，宫里该如何开口。”

这事儿除了瑾玉，也没人能去说了，别的都不是一母同胞出来的。

“实在不行，瞒着太后娘娘？”瑾玉问道，胤禛摇头：“怕是瞒不住，额娘也要回京。”无缘无故的，一个被禁足在畅春园的人，怎么就会回来？

太后是单纯，不喜欢管事儿，但太后不是傻子。

再者，五公主时常进宫请安呢，这忽然不见了，太后那边能没个交代吗？

瑾玉叹口气：“宜早不宜晚，那我现在进宫一趟？”

免得事情闹大了被太后知道了，反而不太妥当。

胤禛点了头，陪着瑾玉一起进宫。他一个成年皇子，自打德妃被送出去，他就几乎是没踏足过后宫了。这一来，宫里倒是人人瞩目了，都在好奇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值得这位冷面王现下入宫——都快天黑落钥了。

太后那边也惊讶呢，正准备洗漱呢也停下来了，自己亲自来问这夫妻俩：“可是外面出事儿了？”要不然请安也该是白天来的啊。

“娘娘，确实是有一事儿来和您说，您先缓一缓，不是朝堂上的事儿，朝堂上没大事儿，一切都安稳着呢。”瑾玉说道，她之前就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来候着，这会儿就赶紧招手：“给太后娘娘看看，要不要先吃点儿安神的药？”

太后捂着胸口：“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你这样，倒是越发让我觉得心慌意乱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总得让太后知道是出事儿了，后面才好慢慢说。

“你且千万要撑住了。”瑾玉扶着太后，顿了顿才慢慢说道：“出事儿的是五公主。”

太后一下子就愣住了：“小五？”

“她出什么事儿了？”太后反过来抓住瑾玉的手，急切的问道，众多子孙，她就抚养过五公主和五阿哥，但五阿哥是皇子，三岁启蒙，六岁念书，稍微大点儿就要去阿哥所住着了，唯一和她天天在一起的，也只一个五公主。

现下听说五公主出事儿，太后娘娘就有些撑不住，身体都有些发软了：“之前她大出血，不是说只要养着就没事儿了吗？怎么又出事儿了呢？”

情急之下，都开始说蒙语了。

瑾玉是怔愣了一下才勉强听得懂的——她原先也会，可是飘着几百年，上上下下换了普通话，耳朵里听的也都是普通话，满语她都差不多给忘记了呢就更不要说这蒙语了。

这时候也就轮到胤禛了，胤禛一边示意太医给太后拿了鼻烟壶，一边过来换了瑾玉扶着太后：“皇玛嬷，不是身体的事儿，是五妹妹不小心摔了一下……”

太后抢着说：“摔一下顶多就是摔断了腿，是不是现在不能动了？以后都是残疾了？”

胤禛停顿了片刻：“不是，是摔倒了脑袋，人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