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稀罕东西,你有这份儿孝心,很不错,你福晋,也很不错。”康熙笑着点头,“之前的事儿,既然是她没睡好才脾气暴躁的,那就不要再提了,你额娘那里,她也赔罪道歉过了,你额娘向来是个大度的,定是不会计较的。”
“汗阿玛的眼光是好的,我福晋虽然年纪小,却也知理。”胤禛顺着说道,康熙倒是疑惑的挑眉了:“难得啊,竟是开口为你福晋说了两句好话。汗阿玛还只当你是个木讷的,和人相处也冷冰冰,原以为你不知道心疼人呢,没想到,倒是也会心疼人。”
这话就有些调侃了,胤禛有些尴尬的涨红了脸。
康熙拍拍他肩膀:“你愿意为你福晋是你体贴,夫妻一体,你也要照管好了你后院那一滩事儿才行,男子汉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在前面,是不是?”
胤禛赶紧打千:“是,儿臣知道,多谢汗阿玛教导。”
“既然知道,那就早点儿去将你福晋接回来,庄子上到底不如府里。”康熙说道,胤禛忙点头应了下来,也没别的事儿了,索性就起身告辞。
胤禛这忽然抬着东西进宫,又空着手离开的事儿,落在宫里宫外的人眼里,就很有深意了。从大阿哥胤褆到十四阿哥胤祯,都在猜测胤禛是送了什么进宫。
可惜,谁也打听不到具体的。
回头只听说皇上夸赞了四福晋,顿时所有人更是一头雾水了——四福晋不是之前因为对德妃不孝,被胤禛给送到庄子上去反省了吗?怎么忽然之间这口风就变了呢?
不光是京城里的人想不明白,就是得了风声的瑾玉,也有点儿想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间就洗白了呢?她这榨油机还没做出来呢,难不成是那玻璃的事情?
然后,她就知道了,胤禛将秘方的事情推到了他头上。
瑾玉就忍不住笑了:“果然是要当皇帝的人啊,这算盘就是比别人打的精。”先是让自己低调了,再是给瑾玉洗白了,第三就是杜绝了他的那一众兄弟里面,尤其是老十四,找他要什么秘方了。
都是亲兄弟,人要张口要,你说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是不是看不起兄弟?这种不值钱的东西,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给的话,胤禛自己怎么赚钱?
一句福晋的东西,就能断了大部分人的想法了,尤其是德妃。这年头,就是皇上,也不能要皇后的嫁妆。
算了,不计较了,不就是抵挡一下有心人的打探吗?这个事情她熟,她来做就是了,不过,回头得和胤禛商量一下,拿着太少的利润做太多的事儿,她不干,得涨工资才行。
申请加工资的事情是可以暂缓一下的,现在玻璃的事情走上了正途,剩下的就不用瑾玉多管了,为了鼓励工匠师傅们,瑾玉还很大方的给几位师傅们发了将近,总管一百两,剩下的八十到五十不等。
别看钱不多,但是寻常工匠,一笔下来能有这个数的打赏,那也算是上等的了。
那边工匠师傅们是感谢瑾玉恨不能将瑾玉给供起来的,这边庄头可就是憎恨瑾玉,恨不能和瑾玉同归于尽了。
账本用了五天时间已经翻阅完毕,从佟皇后过世到现在,差不多十年。这庄子上的收入就像是个秋千,先是高高在上,然后忽然回落,回落之后再慢慢爬起来,当然,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爬到之前的高度。这让瑾玉一度很怀疑这个庄头是有点儿看不起胤禛这个皇子阿哥。
要不然怎么同样是不能经常来庄子上的人,佟皇后在的时候,这庄子上的收入就能年年平稳呢?怎么到了胤禛就开始下落了?
随后,瑾玉就猜到了一个可能——佟皇后在宫里是需要银子的,谁会每年无条件的提供给佟皇后银子呢?只有佟家,佟家和佟皇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佟皇后好了佟家就好,佟皇后若是不好了……你看佟家不就又送了个女孩儿进宫吗?
所以,作为佟皇后的私房钱银袋子,这个庄子上的收成是必须得好的,遭遇了灾年也得好。
可胤禛就不一样了,谁关系胤禛有钱没钱啊,虽说是佟皇后抚养大的,可这么些年也不见正经走动,胤禛也没有改玉牒,佟家拿不准胤禛的心思,怎么可能用自家的银子白白来补贴了胤禛?
瑾玉有点儿无语的是,不补贴就算了,人之常情嘛,胤禛又不是真的佟家血脉。养子和亲子少有待遇一样的,更何况胤禛还不如真正的养子呢。可是,不补贴还要搜刮,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
瑾玉让人将那庄头给带进来:“往年里你贪污掉的,我也不追要了,你给了谁,你自己留下多少,我心里有数。看在当年佟皇后对四贝勒的一番拳拳之心上,这事儿,我不和你计较,只是,这庄子上也不留那等不忠心的。贝勒爷和佟家的情分,那是贝勒爷和佟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个奴才为贝勒爷做主。”
“这庄子,既然是贝勒爷的了,那庄子上的事情合该是贝勒爷做主,你这样还是背主了,背主的奴才谁敢用?你且拿了你的卖身契,走吧。”瑾玉吩咐了一声,有婆子拿来了卖身契,不光是这庄头的,还有和庄头的妻子儿女父母的。反正一家子,你们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吧。
最好是没地方去,去了佟家。这样就看佟家有脸没脸了。
庄头将脑袋使劲往地上撞:“奴才知道错了,还请福晋原谅奴才这一次,奴才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福晋了,出了这庄子,奴才就没有活路了啊,福晋您大人大量,饶过奴才这一次吧。”
“怎么就没活路了?一千两银子你只剩下一两,那这十年你也能攒下来至少一万两了吧?有这一万两,外城买个院子多自在啊,求了你主子脱了这奴才身份,指不定这儿孙里面还有那能读书的苗子,日后你们家改门换庭,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瑾玉似笑非笑,好心的给这庄头指明一条路:“你若是留在庄子上,那才是没了活路呢,你说,你一个背主的奴才,你让主子日后怎么放心用你?”
用不上的奴才就是没用的奴才,没用的奴才留着做什么?
那庄头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又想到瑾玉刚才描述的前程——自己这些年也算是为主子分忧做事儿了吧?那求个自由身,主子是不是就能开恩?
心里想得美的庄头再次给瑾玉磕头的时候就没那么诚心了,脑袋也没碰到地面,十来个响头下去,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瑾玉也不在意,摆摆手,又找了侍卫去门口守着:“放他们一家人走,他们愿意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只这粮食,一斤不许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