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脾气暴躁,当即捏紧了拳头就要往隆科多身上砸，隆科多算是个什么东西？他爹佟国维都还不敢当对他一个皇子阿哥说什么你亲舅舅是个包衣的话，隆科多怎么敢？

隆科多也不会坐着挨打,他是佟国维的小儿子，嫡出的,本就受尽父母宠爱，天生的混不吝,就算是面对康熙,都敢一声一声喊表哥，对上个小皇子,那算什么事儿？

两个□□头对在一起,佟国维看了一眼不吭声——反正他儿子他知道,定然是不会吃亏的。旁边老九和老十则是看笑话：“十四,你可别给咱们兄弟丢人啊,打他！”

五阿哥倒是还有些大局观,瞪一眼亲兄弟，上去就要拉十四,可十四正在暴怒中，一胳膊肘子下来,撞在了五阿哥肋骨上,五阿哥就变了变脸色，老九就不愿意了，当我面儿打我亲兄弟？

老九这一动弹,老十也动弹了,他们俩完全就是胡乱下手，逮着谁就揍，不管是隆科多还是十四阿哥,反正只管打就行了。这会儿佟国维倒是开口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皇上面前，若是闹腾起来，谁面子上也不好看是不是？再者，你们以多欺少，这说出去就好听了？”

看老四在旁边站着，就喊：“雍郡王，还请你将他们几个给分开。”

胤禛点点头，上手去拽了十四阿哥，然后隆科多趁机在十四阿哥身上多揍了两下，打的十四阿哥龇牙咧嘴，不停的抱怨胤禛：“你到底是不是亲哥？有你这样的？按着我让别人打？还有你喊隆科多舅舅这事儿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额娘会伤心吗？”

胤禛半句不想搭理他，只问道：“用不用上药？”

十四阿哥摔下胤禛的手：“犯不着你假好心，你真要是关心我，刚才就不改站着看笑话！我算是知道了，在你心里，半点儿没我这个亲弟弟的份量。”

说着就往后面走去，胤禛面无表情转头招呼十三：“还有几位大人没敬到酒，咱们继续。”

八阿哥这会儿也来劝阻了九阿哥和十阿哥，眼看一场混战，这就结束了。

这边的动静康熙也是能看得见的，站得高看得远，他高高在上，在场里的动静哪儿能瞒得过他？不过是距离远没听见什么声音，但自有梁九功去偷偷问了来重复给他听。

“十四有些暴躁了。”康熙说道，就是胤禛这态度，略奇怪了些，怎么忽然就开口喊了隆科多一声舅舅？他以往，不是最看不上隆科多那德行的吗？

隆科多虽说是佟国维的老来子，但自幼娇惯太过，也有些文不成武不就的，一把年纪了，都当爹的人了，还是个三等侍卫，没出息的很，胤禛以往遇上了可是连招呼都不怎么打的。

转头看看德妃，康熙就不管这事儿了，反正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这事儿就像是微风吹过水面，很快就了无痕了。瑾玉宴席上也没多吃什么东西，只听着周围人说话，弘晖年纪小，爱玩耍，吃一半儿就找了堂兄堂弟还有十六阿哥等人，一起去外面放炮了。

小阿哥倒是想去，眼巴巴的看着呢，可惜不会说，瑾玉就当看不懂他那眼神了，只抱着他看大殿里的红灯笼。

“今儿我给你出了一口气。”宴会结束，到宫外上了马车，胤禛才笑着揉了揉瑾玉的脑袋说道，瑾玉仔细看他面色：“喝酒了？”

胤禛笑道：“就几口，在宫里，我知道分寸。再者，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外面喝醉过？你且等着，过几天，十四还要挨一顿揍。”

“额娘不是偏心十四吗？十四受伤，看她着急不着急。”胤禛说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就只剩下落寞和孤寂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人心里越是期盼，越是容易形成执念——凭什么别人都有，就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呢？

德妃的爱也是如此，虽然胤禛很理智，这么些年，失望积累下来，也差不多要绝望了，但到底是意难平，尤其是十四得了德妃宠爱，胤禛就总会想，他和十四，差在哪儿了呢？

“人心本就是偏的。”瑾玉无情的说道，前段时间还说要放弃德妃呢，转眼就来这一套。

胤禛打起精神：“我没打算反悔，我就是想……”停顿了片刻，却没有说他想什么，瑾玉也不问，因为她知道，不就是想试探一下吗？不就是想让自己更绝望一些吗？

十四挨打了，德妃那边会不打听缘由吗？等打听清楚了，会不怨怪胤禛吗？

瑾玉将小阿哥的包被给裹严实了，然后就歪头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了——天色太晚，她实在是有些困了，再者，明天一早还得进宫去，她现在得养好了精神才行。

到了府里，让人将弘晖也抱走回房间睡觉，夫妻俩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赶紧就盖上被子了——至于守夜，满人原本是没这种说法的，不过入乡随俗，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守一下的。但这大多数人不包括瑾玉和胤禛，瑾玉是见多了人们不守夜的情景，反正守了也没多大好处，所以守不守的无所谓。

胤禛则是天生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守夜就能让来年日子更好过，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嘛。

反正夫妻俩是睡的比谁都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进宫的时候，那叫一个精神奕奕。半路遇见十四阿哥，瑾玉都忍不住笑了——隆科多可真是没客气啊，一下下的，全砸在十四阿哥的脸上了吧？

现下十四阿哥的那张脸，简直就是……太可笑了。

十四福晋倒是亲亲热热的来给瑾玉请安：“四嫂，咱们一起走？这是弘晖吧？弘晖乖，这是压岁钱。”

亲自拿出来个荷包递给了弘晖，大红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小老虎，里面装的圆滚滚的——过年的压岁钱不能给银票，银票轻飘飘的，压不住，压岁压岁，重点在一个压字上。

大部分人呢，是给点儿银瓜子之类的，或者是金瓜子。特备有钱的，就给个金元宝什么的。

弘晖有，小阿哥也有，不过小阿哥的只是拿到手里摸一摸就被奶娘给收起来了——不懂事儿的小孩子，就怕他们上嘴啃，有些人给的金瓜子，这要是咽到肚子里去了怎么办？

有来有往，十四福晋这边给了，瑾玉这边也得给——不过十四福晋还没亲生的孩子，也就侧福晋怀孕了。瑾玉看一眼，又将荷包给收回来了——人孩子都还没出生，这压岁钱给太早了。

“还是四嫂好福气，现如今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十四福晋笑着说道，前面是弘晖，后面是奶娘抱着小阿哥，中间是大格格带着二格格，胤禛家这都四个孩子了。

最关键的是，今儿都是瑾玉一个人带进宫的，连个侧福晋都没跟着。可十四福晋身边，可是跟了两个侧福晋的。

十四福晋就有些羡慕——虽说德妃不喜，可到底自己在府里的日子过的逍遥了。这女人，有些是追求贤德名声的，半点儿不在乎丈夫的心在哪个女人身上，有时候为了自己性命着想，还巴不得男人是多宠幸别的女人呢。可也有些，是只追求夫妻美满的，就像是八福晋。

十四福晋呢，现下也有点儿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说是要名声吧，看着十四宠幸别的女人，心里也憋屈的慌，可说让她自己生儿育女吧，她也害怕，万一哪天就死在了这生孩子上面呢？

“也不过是侥幸。”瑾玉笑着说道，看一眼十四福晋：“瞧着你走路有些气虚，回去最好是多补补，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可得要有个好底子才行。”

十四福晋笑了笑，对这话就有点儿不太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