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门外有个人，拿了这封信过来。”瑾玉悠闲的过日子的时候，园子外面,一个女人带着锥帽正等着。瑾玉拆开手里的信封看了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让人请了那女人进门。

来的是张姨娘，侍郎大人的三姨娘。

“你们府上的规矩,是这么松散的吗？”瑾玉好奇的问道,实在是不管哪次见面，这位姨娘给人的印象,都奇怪的很。就好像侍郎夫人,也在为她做配角一样。

“想出门自然是有法子的,比如说,礼佛啊,祭祀啊,我不在府里，夫人还能多照看大人几分,夫人没有不情愿的。”张姨娘笑着说道，这会儿倒是没有之前那种谄媚之类的油腻了。

“之前我其实是想讨好一下福晋,慢慢的和福晋做个交心之人的。可没想到,福晋素来讨厌侧室，京城上下，无人不知。就算是侍郎大人再宠幸我,也不可能为了我去得罪您的。”

瑾玉摇头：“那可不一定,要不然，你那妹妹是怎么进的我们府里？”

那侍郎大人，估计仕途也到头了,虽然现在有三阿哥护着，但是等日后胤禛登基了试试看，不弄他才怪了。

“想必你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和我讨论你们府上后院的事儿的，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瑾玉笑着说道，张姨娘抿抿唇，伸手：“我妹妹和福晋的交易，现在是要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宫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瑾玉挑眉，张姨娘笑道：“不出今天，消息就会传出来了，不管是自断臂膀还是被人断臂，德妃娘娘身边，总归是要少一个得力干将了。福晋，羽绒服和毛衣的做法……”

“这两样关键的点儿想必你们自己也打听过了，就是处理鸭毛和鹅毛，还有羊毛。畜生身上的毛，不管怎么弄，总会有一股子的腥臭味道，对不对？”

瑾玉笑着问道，张姨娘以为她接下来就是要说这秘方了，谁想到瑾玉一侧头，笑容就更灿烂了几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我知道白莲教是个规矩很严的地方，接下来的事儿，我要求和你们上面的人接触。”

她原本是打算借着白莲教，将这两样给散出来的，到时候民间妇女能有个赚钱的营生，也算是做善事了。不过，后来想想，凭什么给白莲教送功劳呢？

让白莲教在民间名声大声对她有什么好处？没好处，指不定将来她还得费劲儿将白莲教给铲除了呢，那为什么现在要给白莲教壮大的机会？

所以，在张姑娘入宫之后，她就开始想法子了。

“张姨娘有没有想过，你们姐妹的身份一旦暴漏，将来会是个什么下场？侍郎肯定是要被牵连的吧？你们两个，是真爱？”瑾玉笑着问道，她早就让人打听过了，张姨娘在府里那地位，可不低。

否则，侍郎夫人当初也不会昏了头，想将张姨娘送给瑾玉赔罪。

而且侍郎为什么要帮着张姑娘谋算胤禛？为的不就是张姨娘吗？能为了一个女人，去算计皇子阿哥，冒着全家大小领饭盒的危险去帮忙张姨娘的妹妹，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你若是暴露了身份，你男人怎么办？抄家灭族？他不像是你，姐妹两个，浪迹天涯也能活，侍郎若是被查出来和白莲教勾结，一家老小都要赔命的，你婆婆你可能巴不得她死，你上面正室你可能巴不得她死，后院大大小小别的人，你也可能会盼着他们死，可是你男人，你舍得他死吗？”

张姨娘衣袖下面的手指头捏成一团，指甲都要掐白了，但面上还是一派镇静温柔：“男人嘛，不就是那回事儿吗？没了再换新的不就行了吗？凭什么这天底下的男人，都能三妻四妾，而这天底下的女人就只能从一而终，甚至死了男人都还得守寡？我们白莲教，就是为了解救这些不公平的压迫下备受欺辱的女性。”

侍郎对她再好又如何？这几年，少了去找别人了？甚至，府里现在还多了个四姨娘呢。

男人都是一个样，喜新厌旧，贪财好色。她对侍郎，并没有多少爱，只有利用。在心里，张姨娘也只能是不停的想着侍郎的各种缺点，然后反复的给自己洗脑。

瑾玉笑道：“既然如此，那想必他是死是活，你也不会在意的。你说，我若是直接找了人来查封了侍郎府，你和你妹妹，能逃得了吗？”

张姨娘脸色就变了变：“福晋这是想反悔？”

不等瑾玉说话，张姨娘就忽然笑了笑：“福晋金尊玉贵一样的人，和我们这些泥泞里爬出来的不一样，我们这些泥泞里爬出来的，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卖身，陪男人过夜，这都不算什么。可福晋这样的人，怕是只衣服脏一点儿就受不住的吧？您说，要是您想法子谋害德妃的事儿被宣扬出去了，您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替瑾玉回答：“您自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人，雍郡王因为娶了你，日后大好前程就断了，还有两个阿哥，听说是十分聪明机灵，可有个想要谋害婆婆的亲娘在，他们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儿还是一说呢，更不要说什么差事了对不对？”

她挑眉看瑾玉：“福晋真以为我们手上没证据？干我们这一行的，若是没个后路，你以为我们会这样胆大吗？”

张姨娘停顿了片刻：“为了取信与福晋，我手上有一样东西，还请福晋看两眼。”

说完，又拿出来一封信。

瑾玉没接，而是让旁边花田拿过去拆开了。对于瑾玉的谨慎，张姨娘也就是微微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份儿供词，签字画押，是出于德妃身边的嬷嬷的手的，德妃最信任的嬷嬷，据说，今儿就要进慎刑司了，宫里就会传出来消息了。

这供词没什么稀罕的，但是，要命的是，话里话外，这位嬷嬷只觉得逼迫自己的，是瑾玉。

“您猜，那嬷嬷临死之前，手里会不会忽然出现个独属于您四福晋的东西呢？”张姨娘笑着问道，这就是张姑娘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了。

若是瑾玉说话算数，将东西给了她们，那这东西就不会出现在嬷嬷身上，但瑾玉要是想反悔，想撕毁协议，那一切可就都说不定了。

“这供词呢，福晋若是感兴趣，自己留着也行，福晋若是不感兴趣，那我带走也行。”张姨娘笑嘻嘻的说道：“反正我这手里，也多的是，福晋不用担心我没什么用的。”

“我之前的话，也请张姨娘好好想一想，你和你妹妹，还年轻的很，貌美如花，真就打算这一辈子，只做个阴沟里的老鼠，然后在男人间来回奔波，为自己谋生，然后还不一定能得善终吗？”

瑾玉却是半分脸色不变，将那供词叠起来，照旧还给了张姨娘。

“你和你那上头的问一声，若她是真不愿意见我，那就算了，可若是，她也愿意见一见我呢？”瑾玉笑眯眯的问道，至于张姨娘所说的这些证据，她是真的半点儿不放在心上的。

就她现在和德妃的关系，她弄死德妃，德妃弄死她，都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再者，张姑娘这姐妹两个，天生的身份放着呢，她们的话，能信吗？

康熙不是个昏君，只看到证据就能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