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也不是生气费扬古在外面偷腥这事儿,男人在外面打仗,少则两三年,多则十来年,总不能一直是孤身一个人,尤其是那些边关的军队,不是自己内部有军妓营,就是周边青楼遍布。
这个时代的特色,管都管不住的。康熙虽然不喜欢这些,却也没明确的说过要管,这个年代的男人,可没有什么守身之类的认识,在他们的认知中,守身这事儿,从来都是只有女人的份儿的。
觉罗氏的亲阿玛也是带兵打仗的,她清楚。只要费扬古不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府里来,或者,不搞什么姨娘二房之类的,她就能当自己没看见。
费扬古这样的,还算是好的了。有些在外面几年,在外面弄个二房帮忙操持家事,受尽宠爱,还弄庶子庶女回来,那嫡妻的日子好不好过了?
她是生气这事儿费扬古收的尾不好。怎么弄出来了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呢?这外面的女人,怎么能生孩子呢?费扬古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在外了,做这种事情之后要怎么处置,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可关键是,费扬古其实都想不起来那女人是谁了,若不是这孩子自己说了年龄,费扬古能推断出来自己那段时间是在哪儿,这事情可就真的有点儿说不清了。
这事儿吧,就这么匪夷所思,就这么难以置信,就这么的……又好像是不那么想不通。
“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然而,费扬古和觉罗氏不觉得这事儿难以接受,瑾玉却是很严肃的摇头了:“阿玛您想想,一个楼里的姑娘,这一辈子最盼着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赎身了,要是生活有希望有盼头,谁愿意陷在那肮脏地方?
这么一说的话,觉罗氏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费扬古打仗这事儿不是一两天就完了的,也就是说,他在一个地方至少得一年,一年时间呢,不够这楼里的姑娘打听清楚费扬古的身份吗?
既然打听清楚了,费尽心思的生了孩子,为什么不找到京城来了呢?一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后半辈子总不能一直在楼里过吧?一个是给孩子个出身,真是亲娘,谁会愿意自己的孩子不清不楚的出生,不明不白的长大?
若是说,这当娘的是生怕孩子到了京城被嫡妻害,又怕费扬古将孩子给抢走,那为什么现在不怕了呢?哦,对了,人死了,所以不怕了。
“这人的来历,得多注意些才是。”瑾玉皱眉说道,停顿片刻又问道:“你们是凭什么认定他就是我阿玛的孩子呢?光是长相和信物吗?”
不等费扬古和觉罗氏说话,瑾玉就挑眉:“这世上,就算是半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的人,相貌相似的也不在少数。至于信物就更不可靠了,我阿玛一个大男人,身上能带什么隐秘的信物?但凡不是隐秘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信物,那就是能造假的,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认下这孩子?”
觉罗氏一拍脑袋:“对啊,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们为什么要认了这孩子?”
安佳氏在一边急急忙忙:“可是不认的话,这事儿是不是就要宣扬出去了?到时候对阿玛的名声不好,人人都要以为阿玛是个背信弃义冷漠无情的人了。”
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要。
瑾玉翘着嘴角看安佳氏:“可是认了,这府里的财产就有他的一份儿了,虽说日后分家嫡长子占七成,但是身为长兄长嫂,就半点儿产业也不给分家出去的弟弟置办的吗?”
那到时候,侄子们做不做人了?
安佳氏顿时息声。
瑾玉转头看费扬古和觉罗氏:“不认的话,京城里可能是一时之间传闲话,但是吧,大众的兴趣都是有时效性的,今儿感兴趣的故事明天可能就不感兴趣了,一年半载的,那拉家的事儿就不是稀罕事儿了,不是稀罕事儿那谁愿意去讨论?可若是认了,那就是后患无穷,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出身,来咱们府里,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呢。”
“就算是咱们那拉家没有什么可图谋的,但是,我和贝勒爷呢?”瑾玉说道,她说这么长一段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最后两句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不太对,上辈子没发生的事情这辈子发生了,那说明什么?说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都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引起大洋彼岸的龙卷风,那拉家两辈子加起来,发生的意外是什么?
是她那拉瑾玉的重生。
她这蝴蝶翅扇动的可不是一下两下,而是一直在扑腾,那小范围呢,就这大清京城内,就不会被带起来龙卷风吗?
一说到贝勒爷,就是费扬古都有些严肃了:“你是说,可能是直郡王……”
胤禛向来是太子的人,要对付太子,先对付胤禛,这想法好像也没出错。那这世上想对付太子的人都有谁呢?头一个就是直郡王了,然后,可能是反贼?
直郡王的话还无所谓,皇子纷争,自有康熙在上面坐镇,他们这些老臣,既然带了个老字,那就只能是个老糊涂,不能站队了,本来也就没几天日子了,再将好日子变成坏日子,那子孙后代不得怨怪死你?
可若是反贼,这事情可就大了,那可是能动摇大清根基的事情啊。
“若是如此,得先将人给稳住。”觉罗氏也说道,她知道事情轻重,这种时候也不是和费扬古置气的时候——实在是费扬古年轻时候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家里也不是没通房姨娘的,尤其是觉罗氏的婆婆还活着的时候,那是真怕她儿子死在战场上,恨不能给费扬古弄十七八个小妾,生十七八个儿子,好留下大把的香火。
早些年将气都生完了,现在觉罗氏对这种事儿平淡的很——就费扬古现在这个糟老头子的样子,谁稀罕要?
“老大家的,回头你让人送些好布料,还有茶具什么的,让人仔细看看,看他是不是眼皮子浅不认识,或者是惯用什么样的。”这不生气了,理智回来了,觉罗氏就有了头绪,一样样的给吩咐下来:“另外找人给他送些书本,就说,咱们府里老大不成器,老二不成器,若是他有个功名在身,必定会得老爷子喜爱。”
若真是冲着那拉家的财产来的,只这点儿,该是会让他心动的。就算是不心动,那为了伪装下,也该是会看看书写写字的,到时候那书稿弄到手,看看那字迹,再对对那话里的兴文习惯,说不定能确定他是哪儿的人。
觉罗氏接手了这事儿,费扬古就在旁边松一口气,伸手去摸旁边小阿哥的脸颊:“哎呀,乖孙孙,喜欢吃这个糕糕啊?”
瑾玉这才猛然想起来,刚才居然忘记让人将弘晖给抱出去了,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儿,他听懂……算了,个没三岁的小孩子,能听懂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