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再来给瑾玉请安的时候就带上了大格格,大格格现下已经听李氏说了不少和福晋有关的事儿了,也知道这不对劲儿的,是福晋。可到底怎么个不对劲儿法,她有些说不明白。
若是觉得上辈子气难平,那不该是笼络着阿玛的心吗?怎么现下,还一心想赚钱了呢?难不成,是以为这世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大格格死的时候,胤禛还没登基,她真不知道以后瑾玉当皇后的事儿。
她有心想试探一番——若是福晋和上辈子不一样了,那她这辈子要不要去讨好福晋,这还是两说呢。见了面儿,行礼之后就童言童语:“嫡额娘好像是越发的好看了,和我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
“也不过是两日未见,如何就和以往不一样了?”瑾玉忍不住笑,她招招手:“正好你今日过来,内务府一会儿就送了人来,你仔细挑一挑,有喜欢的就留下。你身边几个,既然已经养好了伤,就且让她们出府去吧。”
府里伺候的,也都是经过小选的,宫里挑选过之后,剩下的分到各王府去。若是王府不要,才可以各自归家。但是,反过来说,王府所用的丫鬟婆子,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从内务府要的,也有当家主母自己买来的。
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人牙子了。
瑾玉是不想再麻烦了,所以每次都是从内务府要人,反正每年内务府留下来的丫鬟婆子不少,放着也是白放着,倒不如利用起来。
倒是别家,多是不用内务府的人的,一来是包衣牵扯包衣,联姻众广,说不清谁家的亲戚就是谁家的奴仆,这万一出个耳报神可怎么办?一来也是内务府的奴仆也不是白用的,你挑中了,按照规矩,得给内务府一笔费用。
这费用加起来,几乎是和买人差不多了,买人又干脆又不怕有什么牵扯,难道不是更好的吗?
瑾玉上辈子,也不喜欢用内务府的人。
大格格听说是内务府送人来,就有些惊讶,但她撑住了没表现出来,只笑道:“我年纪小,怕是挑不明白,还请嫡额娘为我做主,为我把把关。”
瑾玉看一眼旁边李氏,笑道:“虽说年纪小,但是再过两三年就该学着管家理事了,这次就当是提前练练手了,且去,不用管其他的,挑的不好了,自有我帮你善后。再者,你额娘不是也有空吗?让她给你参考参考。”
大格格还想说什么,瑾玉摆摆手:“都是伺候你的人,自该是你喜欢才是正经的。你这好不容易回到你额娘身边,正该好好孝敬你额娘才是。”
大格格一转头,这才发现李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和瑾玉算是撕破脸皮了,现下自己的亲闺女有事儿不求自己,反而是要求着仇人帮忙,李氏能高兴才怪了。
宋氏也赶紧打圆场:“大格格若是心里没主意,回头多问问你额娘,你额娘挑过两三次人了,定是十分有经验的。”
李氏转头又瞪一眼宋氏——她挑人都是什么时候?一次是二阿哥出生,一次是大格格身边换人。二阿哥已经没了,这是伤心事儿。大格格那会儿是犯错被瑾玉给拿捏住了,她不得不换,这是屈辱。
伤心事儿和屈辱,宋氏提起来是什么意思?讥讽自己吗?
宋氏被瞪一眼也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好心好意呢,结果还被嫌弃,索性就不吭了。
大格格冷眼瞧着这府里的事情,越发觉得福晋怕是和自己一样的——否则,怎么上辈子生儿子最多的额娘现在最不受宠了呢?倒是一直巴结福晋的宋格格,上辈子,自己这二妹妹,可没活下来。
这样想着,大格格就觉得心里有一股闷气了——福晋既然能将二格格给留下来,那为什么二阿哥的时候就没出手帮一帮呢?难不成,真是怕了二阿哥会和大阿哥争夺?
可她也不想想,二阿哥非嫡非长,如何比得过大阿哥?
大格格只觉得一颗心又是愤怒又是郁闷,虽然自己对二阿哥也没什么印象,但若是二阿哥活着,自己也是能多一份儿助力的吧?
瑾玉可不知道大格格的一番心思,就算是知道,估计她也是不在意的,若是大格格真有争胜之心,日后且看行为就是。若是如内宅妇人一样,只知道争宠夺爱,那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若是和她一样,能有为万民之心,那她高兴尚且来不及呢。
荆棘路上能有人陪伴,这该是多幸运的事儿啊,她怎么会推辞呢?
打发了来请安的几个人,瑾玉就拿了一张单子让赵嬷嬷去采购:“再让府上的木匠多做几个盒子,里面雕刻些花纹什么的,就跟那月饼模子似的,不过,须得做的方方正正,好拿捏。”
香皂本就滑润,若是做成圆的,怕是会抓握不住。
经过百姓的挑剔而留下来的,那才是最合适的最好用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因为但凡是不好用的,最后都是要被淘汰的。能留下来的,都是经过了考验的。
香皂这事儿不算是着急,瑾玉吩咐完了就又去了书房——风扇的事情她才有了苗头,要赶紧趁着现下脑子都是火花的时候给记录下来才行,搞科研的,最怕的就是遗忘了。
大阿哥在外面闹腾了一会儿,想找瑾玉玩耍,最后被奶娘哄着走了。
胤禛中午回来瞧着瑾玉在忙,也没打扰,只吩咐赵嬷嬷将内务府送来的人直接送到了李氏那边。李氏帮着大格格挑选了一番,留下了两三个,剩下的还都送回到内务府去了。
武格格亲自在胤禛去书房的路上守着,见了面儿就先落泪:“奴婢是为着大格格的事儿来道歉的,福晋性子着急,不停奴婢辩解就直接处罚了下来,奴婢思来想去,只觉得心如油煎,实在是,不吐不快。”
她跪在路上,仰头看胤禛,泪眼朦胧的样子还挺好看的——虽说是母子不和,但做娘的哪儿能不知道儿子喜欢什么?德妃往贝勒府塞人,也都是考虑了胤禛的喜好的,若是胤禛不喜欢,她送的越多,胤禛越是厌烦,那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武氏这哭起来,梨花带雨,也确实是戳在了胤禛的喜好上面。
但是吧,也不知道怎么的,胤禛这一伸手,正准备要将武格格给扶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忽然浮现出自家福晋冷笑的样子,还有那红艳艳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来的冰冷话语——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于是胤禛又将手收回去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福晋弄出来的什么铺子之类的,能是他一拍两散的时候吗?不要钱了啊?再者,福晋脑子里的东西,他觉得,他连十分之一都还没触摸到。
和温香软玉比起来,胤禛更感兴趣的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些神秘东西。就好像,福晋的脑袋里是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虽然福晋平日里遮遮掩掩并不愿意说,但只从只言片语里,胤禛能推断出来一些事情。
比如说,福晋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世上,家家户户都是应该能用得起玻璃窗户的。福晋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世上的人不管春夏秋冬,都能吃上新鲜蔬菜和各地特产是无比正常的。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才能让福晋有这样的想法呢?
福晋就像是个宝藏,他现在不过是触摸到一个边缘,在还没有深入到内层,摸不着核心的时候,他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宝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