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您先别生气，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八弟做的，若真是他，他偷偷的让人放火不就是了吗？何必要提前喊出来了呢？”

胤禛忙劝道，然后父子两个都不出声了。

为什么胤禩要在府门口喊那一句？

因为只有这样，太子才会急匆匆的出宫要将这事儿给收拾干净，然后才会被人给堵在那院子里，有人喊出一声太子，人人都看见他在，所以现在才辩无可辩，将这院子是太子的事儿，给坐的实实的，再无法反驳。

太子是将近凌晨才回宫的。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太子昨晚上是去那园子过夜了呢？

中秋宴结束都多久了，太子还要出宫，甚至，还要出京，这对那外室，多是上心啊。

康熙都面色有些灰败了：“你二哥，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点儿。”又恨恨：“胤禩也实在是太狠心。”

现下这情况了，怕是太子，在朝堂上是真要半点儿声望都没有了。

胤禛没说话，康熙叹口气：“去吧，你去好好查一查，这事儿既然是已经爆出来了，一味的遮掩，都是让人寒心。只是，太子的名声……”

胤禛还是没说话，康熙略停顿了片刻，忽然叹口气：“事已至此，怕是也不好挽回了。你尽力而为，看如何补偿……”

胤禛这才应了一声，和康熙行了礼，就转身暂且告退了。然而刚出了乾清宫，那边毓庆宫就派人来请了。

看着现下的太子，胤禛心里就忽然有一种感慨——和二十年前的太子比起来，可真是差太远了。那会儿的太子，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又有康熙看重，自有一份尊贵在，人的身份就是底气，太子那会儿看起来就像是小太阳，灿烂而且耀眼。

可现在，眼神疯狂焦灼，身体发福，行动举止总有一种末路的挣扎，看起来就像是个囚笼里的麻雀，落魄而绝望。

忽然之间，胤禛对于夺嫡的结局，就好像并不是那么着急在意了——他真正的敌人，不该是太子，也不会是胤禩，更不可能是十四，或者其他什么人。

他路上最大的拦路石，该是康熙才对。

可这个拦路石，不用他自己来搬开，否则那就成了弑父，他只要耐心等着，等到这拦路石自己让开，然后，他确保兄弟们没有人比他跑更快就行了。

胤禛心里轻松了，面上也略微露出了几分：“二哥，现在的事情就是，怎么将那些死者的家属给安抚下来。”

太子眼神多利啊，胤禛那点儿轻松他能看不出来？也不知怎么的，胤礽就有一种暴怒的感觉：“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是凶手我需要安抚什么？哪个杀的人，哪个去偿命就是了！”

他堂堂太子，为几个平民百姓去弯腰低头？他们配吗？

胤禛严肃了表情：“二哥，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你知道是谁杀的吗？在你去庄子上之前，还有谁曾经去过？谁能在那边悄无声息的杀人？”

胤礽血红的眼睛都恨不能杀人了：“我自得到庄子，我就只是偶尔去一次，玩儿完了就回宫……”剩下的事儿，自然有人收拾。

只是他发誓，他是真没将人给弄死过。或者，好像也有？

因为夺嫡的事儿，因为康熙的态度，胤礽也时常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偶尔为了放松，也会偷偷的吃一些五石散之类的——□□是不敢碰的，因为吃多了容易暴瘦，很容易被看出来。而且，康熙的态度，□□确实是不好碰。

五石散这个吧，虽然朝廷也有规定，文武百官是但凡被抓到也要被刑罚的。但毕竟是没那么严格，官员里面偷偷吸食的也不是少数。

这个东西上头了，他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有点儿不太清楚了。到底弄没弄死人，他现在忽然就有些怀疑了——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万一是快死了，结果庄子上没人请大夫，然后就真的死了呢？那算不算是他杀死的？

还有，大约是他自己处于困境，他办事儿的时候，也喜欢看人绝望挣扎，偶尔也有失手，真的将人给弄死。但是他发誓，只有那么一两个。

绝对没有十来个那么多。

胤礽的表情从发誓赌咒变成了不太确定，再从不太确定变成了怀疑。

胤禛看着，心里就忍不住叹气——就这样的太子，早晚是会再次被废的。

“二哥，现下百姓们传言，你都快成了索命的恶鬼了，这事儿您若是再不出面，怕是……”胤禛劝道，只要他啃低头，安抚住了死者家里，那这事儿，就总有个解决的办法的。可太子不愿意出面的话，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人都有软肋，都有顾虑。就算是再怎么宠爱孩子的人，可死人能和活人比吗？

只是，胤礽你若是老老实实认错，大清百姓都是君臣子民的被教导了这么些年，就算心有怨恨，也不会死拽着这事儿不放的，可你不认错，是威逼人家吞下这事儿，那人心里能舒坦吗？

胤礽能不知道这道理？

但是，全天下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呢，他若是真的去赔礼道歉，可不就是和人说他这太子，空有名声了吗？胤礽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太子的职位了。

兄弟两个相持不下，最后胤禛只能无奈离开。

可这起火的事儿还是要调查清楚的，一来是将幕后之人给抓出来，二来，也看看能不能找个替罪羊——总不能让太子去伏诛认罪吧？

“去将那张氏带过来。”进了宗人府，胤禛就率先吩咐道。

张姑娘很快就被带上来，一对上上面胤禛的脸，她就露出个略带了几分缠绵的笑容：“雍亲王，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咱们也算是有过好几千日夜的人了，您怎么忍心让奴婢呆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呢？”

下面官员和侍卫看胤禛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各个心里充满了疯狂的八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是兄弟两个争文人？没想到雍亲王看着仪表堂堂浓眉大眼，居然没争的过太子啊。不过想来也是，太子身份高贵，做了太子的文人，指不定有朝一日就能光宗耀祖。

可雍亲王就不一定了，虽然相貌堂堂，可惜家里有母老虎，谁要是敢沾了雍亲王，就等着全家被暴击吧。傻子都知道该选择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