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有些犯恶心，她说让侍卫们不要死命拦是因为知道侍卫们拦不住。与其战到最后不知道死伤多少，倒不如让那些人来自己搜索。

若是正规军，他们一心想完成任务，定然是顾不上别的的，有七成的可能，会不将府里的下人们放在眼里。只会直奔书房和卧室之类的地方。

到时候，侍卫和丫鬟婆子们，都能保存下来大半。

若不是正规军，是只杂牌军，那就更好办了，人人都知道四福晋是金菩萨，那太子府里的东西，定然是钱财多的，那些人看花了眼，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谁也不会想到矗立在人眼皮子底下的水塔里面藏着的人的。

都知道那水塔里面是装水的。胤禛府上的，还是凑巧了，这两天倒春寒，瑾玉怕将水塔给冻住了，提前让人将水都给放掉了的，后来着凉生病，忘记让人往里面灌水了。

宋氏捂着二格格的嘴巴，和武氏紧紧靠在一起。瑾玉手里捏着火铳，盯着那唯一的入口，眼睛都不敢眨。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瑾玉无数次听见有人从水塔旁边经过，甚至有人提议要放一把火将这府邸给全烧掉。但是顾忌到四福晋的名声——既然是菩萨，那在民间也是有好名声的，想谋朝篡位，也不能丢了民心。

瑾玉的眼睛有些酸涩，是睁了太长时间的缘故，还有精神紧绷的缘故。

宋氏帮她捏了捏手腕，又点了点自己，意思是想帮她分担，但瑾玉没答应——她坚信自己的枪法绝对是最好的，宋氏不行，万一敌人没打中，自己走火了受伤了，甚至打中了自己人，那还不如不打呢。

慢慢的，瑾玉能通过那个洞口看见外面有一点点儿的亮色了。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也小了许多，大约有一个小时没人在水塔周围走动了。

武氏张张嘴想问什么，宋氏眼明手快又将她嘴巴给堵上了。

瑾玉还是不吭声，只等着那小小的亮光，慢慢的变成大大的亮光，从暗白变成了亮白。然后，她还是没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瑾玉听见宋氏和武氏的肚子都在咕噜噜的叫。其实瑾玉也饿，从晚上到现在——嗯，现在大约是中午？她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过，一口水都没喝过，嘴唇都要干裂了。

“福晋？”她听见上面有个声音，是安佳启明的声音。宋氏正要起身，瑾玉摆摆手，示意她重新坐下。

“瑾玉？”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这次是胤禛的声音了。不等瑾玉回答，上面水塔的盖子就被人给挪开了，随后胤禛的脑袋出现在上面：“有办法上来吗？”

虽然是询问，但还是自己丢下来一个绳梯——倒不是他不想进来，而是水塔里面挤挤挨挨，早没有了地方，他进去也是添乱，倒不如直接将人给拉上来算了。

先是瑾玉，然后是二格格，宋氏武氏，一个个的接着出来。

在里面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出来外面那雪光一照，瑾玉都有些头晕眼花。但她很快就站住了——雪地上，那大红色的血液，就像是个一把刀，直接插中了心脏。

瑾玉伸手捂住了胸口，直接问道：“死伤如何？”

一晚上没喝水，这会儿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

安佳启明看了一眼胤禛，然后才过来回话：“死了二十来个，伤了五十来个，现下苏公公正在统计。另外……”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停顿了片刻还是说道：“有几个丫鬟被糟蹋了……”

瑾玉皱了皱眉，然后叫来了花蜜：“你去，将那些被糟蹋的丫鬟挪到府里，我一会儿去亲自探望，另外，死亡的，要查探清楚家里的情况，看如何补偿。受伤了的，也给伤药费。”

剩下的没事儿的，要出来打扫庭院，要收拾屋子。

屋子里被糟蹋的不成样，像样点儿的摆件全都不见了，库房更是被人直接砸开了门，里面的银子全都不见了，有一多半儿的古董被打砸了，估计是来人不识货。

胤禛的书房，更是一把火，所有的书籍文献，全都烧光了。

府里就像是强盗过境，一样好的都没留下来。

胤禛是知道瑾玉怀孕的事儿的，再加上她这两天身体还不舒服，索性就让武氏和宋氏来为她分担。

一个带人查看府里的东西，损坏丢失的，都要登记在册，一个是跟着花蜜去照看那些受伤的人。

瑾玉回到屋子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摸摸额头，有些热。本就着凉没好，这一晚上下来，给折腾成发热了。张老三迅速赶过来，顺便带来个坏消息——张老三家里兄弟，有两个死了。

是被逆贼直接砸开药铺的大门带走的，走了再回来的就是尸体了。

不光是张老三家里，这京城里，只要是住在内城的，大部分的人家都遭受到了这一场谋逆带来的伤害。死人的，被砸了门户抢了银钱的，家里姑娘被糟蹋的——这里面绝对是有趁火打劫的，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是逆贼做下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场祸事，都是从这谋逆来的。若不是大军进了京城，别的贼人也没这个贼胆。

瑾玉头晕目眩，还要问胤禛：“作乱的，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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