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略停顿了片刻才问道:“瓜尔佳姑娘,现在我还是愿意给你两条路来选,一个就是和以前一样,只在园子里住着,或者,等我撑不住这朝堂上的参奏了,我会将你接进宫,但是宫中宫殿众多,住哪个不住哪个,都是随我决定的。到时候,还是和在园子里一样,一年半载,十年八年,你都见不到皇上。还有一个选择,园子里的瓜尔佳氏已经死了,你该换身份,成亲嫁人,日后只自己过自己的,家族和你无关,朝堂和你无关,后宫更是和你无关。”
不等瓜尔佳氏开口,瑾玉就摆摆手:“先不着急回答,今儿还有一个人,我想你或许是想见一见的?”
正说着话,外面宫人就进来禀报,说是安佳夫人已经进宫来了。
瑾玉赶紧让人请了,然后,被人带进来的是当年和瓜尔佳氏一起选秀,一起被指给胤禛做侧福晋的钮祜禄氏。不过后来瓜尔佳氏是选择了进府,钮祜禄氏则是选择了嫁人。
瓜尔佳氏在钮祜禄氏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自己以前的同伴,然后,眼睛就像是被烫伤了一样,都有些睁不开,不敢面对了。实在是进门的钮祜禄氏,太珠光宝气了些,再加上外面门口太阳光照射,就像是整个人在发光一样。
安佳家其实是不缺钱的,安佳启明和五格来往密切,当年五格走商的时候,安佳启明可没少拜托五格帮自己也带一些货物。多年积攒下来,这家底自然是不弱的。
所以钮祜禄这一身打扮,其实是很日常的,她寻常都是这样打扮。因为有了身孕,不好用胭脂水粉了,所以得多用点儿首饰,多穿几件好衣服。
瓜尔佳氏眼神往下,就落到了钮祜禄氏圆滚滚的肚子上去了。
瑾玉招招手:“怎么我不说让你进宫,你就不愿意进宫来给我请安?”
“皇后娘娘这不是忙着呢吗?”钮祜禄氏行礼之后就笑盈盈的说道:“我可不敢这时候打扰了皇后娘娘,免得皇后娘娘劳心,回头我家爷指不定要怎么被皇上挑刺呢。这位是……”
她眯着眼睛看瓜尔佳氏,是真的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装傻。
瑾玉笑道:“是瓜尔佳氏,我想着你们同一届选秀,年龄相当,早些年又一起读书,想来是有些感情的。所以,有些话我不好说,就请你来劝劝她。日子都是人过的,可首先,你也得先将自己当成了人。”
钮祜禄氏恍然大悟,就说嘛,平时这皇后是很少见人的,就算安佳启明是五格的好兄弟,是那拉府上大少夫人的嫡亲兄弟,也不见得皇后心里是多惦记的。
这出了月子,没见外人,只宣她进宫,这就很奇怪了。若是为了这事儿的话,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事儿上,也只有她钮祜禄氏,是最有发言权,最能劝得住瓜尔佳氏了。
瑾玉让人在侧殿给她们安排了谈话的地方,没有丫鬟婆子,虽面上没说,但实际行动告诉她们,有什么私房话,只管说,没人来偷听。
瑾玉是真的没偷听,也不知道这两个说了什么。但是,从钮祜禄氏出来那一瞬间,她就明白瓜尔佳氏的选择了——钮祜禄氏一脸愤愤,走路都急促用力了几分,可见是没劝说过瓜尔佳氏。
“倒是多谢安佳夫人进宫一趟,大着肚子还要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我这里有些对有孕妇人很好的药材,你且先拿回去用,若是好用,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若是不好用,回头就换了别的。”
“对了,前些时候皇上登基,有苏杭那边送来了布料做庆祝,正好有几匹,我瞧着颜色和你般配,你也带回去吧。”
另有香料茶叶,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瑾玉是不怎么喜欢的,索性就拿出来赏赐人,钮祜禄氏这次辛苦一场,不好让人白干活儿。
打发了钮祜禄氏,瑾玉就看瓜尔佳氏:“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和当初一样,只要进了宫,距离皇上近了,就可能是有机会了。再者,皇上和当初不一样了,当初是个王爷,现在是皇上了,做皇上的,怎么能没个三宫六院呢?”
瑾玉就忍不住笑:“你想没想过,当初有太上皇老人家在上面压着,王爷都尚且能将你当泥土,当灰尘,现下皇上登基,他那性子,怎么能容忍朝臣盯着他后院呢?”
摇摇头,瑾玉叹气:“算了,好言难劝寻思鬼,你既然是打定了主意了,我就是说再多,你也只以为我是在忽悠你在哄骗你,既然如此,这宫里不少一个人吃饭的地方,回头收拾收拾,你且去颐和轩吧。”
颐和轩是在乐寿堂后面。
乐寿堂,顾名思义,就是给上了年纪的太妃们住的。康熙的后妃,有子嗣的都出宫去了,年轻靓丽的都跟着去了畅春园,剩下的就集中在乐寿堂了。
说是上了年纪,但也有那二三十的。
胤禛向来规矩,自打这乐寿堂成了太妃们的住处,他就是再也不无故去东六宫这边了,免得沾染了什么流言蜚语。
再者,后宫有皇后呢,也没什么事儿是非得他一个皇帝去办的。
瓜尔佳氏就这么进了宫,但是,没有册封。
无论谁上折子,胤禛都直接扔在一边不带看的。以前他可能会顾忌一下康熙的想法,现在是完全没必要了,就算是康熙现在打算废了他,他也是很不用再担心了。
新皇登基,事情多的是,哪儿有空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后院事情?
被瑾玉给带的,现下胤禛也觉得这些都是麻烦了。有那空闲时间,多看看折子不行吗?多关心关心庄稼不成吗?就像是之前担忧的,年前的那一场倒春寒,实实在在是影响很大。
现在秋收了,这个问题就重新浮现出来了。
胤禛登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免了今年的赋税。可是他上面说的容易,下面就很难彻底执行了,一个是朝廷没有多少银子,国库只有一千多万。
其实算是很不错了,上辈子胤禛登基,国库里只有六百万。这辈子,得亏了瑾玉将手里的产业都交出去了。
另一个,粮食这事儿,真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真到了要饿死人的时候,那银子是能吃吗?所以,还是要花钱去买才行,现在胤禛的选择就比较少,一方面是南边的几个小国家,一个是海外的国家。
若是南边的几个小国家,就怕不够用。若是海外的话,首先就是这个禁海的问题了。
朝廷大事儿,向来都像是线团,牵出来一个头,能扯出来好几条线。想要捋的顺顺和和,就得将这所有的线都给摆弄明白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