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安以为唤住他名的会是时葑,可当他转身的一刹那,见到的是另一个身着五彩筒裙,脚上带着铃铛,扎着小辫,头上带着雪白毡帽,肤色略显黝黑的少女。
“扎克安,刚才我都唤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都不理我。”赛安娜见他不说话,忙哥俩好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不过在想些事罢了。”扎克安不动声色的拉开二人过于亲密的距离,眉头微蹙着望向那人之前消失的方向。
“对了,刚才你旁边的漂亮姑娘是谁,看着怪漂亮的,该不会是你小子的心上人吧。”
“你可别乱说。”话虽如此,扎克安的耳根却是泛起了一抹绯红,看着便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好好,我不说,反倒是扎克安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可得尽早先下手为强,要不然被他人给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这些我知道,还有要你这个臭丫头多管闲事什么。”
“我哪里是多管闲事了,我只是想要让你把握住机会,何况人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
另一边。
刚出了城门后的时葑却是飞快的朝不远处的一个偏僻村落走去,只因她在之前的旁敲侧击中得知,这村里人皆有一手养马的好手艺,就连这村里的骡子也多。
此番她前去,为的不是买马,反倒是那等能下饭的骡子,就连她脸上贴着的那张艳丽人|皮都换成了那种,普通得扔进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的脸。
村落因着临近午时,此刻静悄悄的,就连马棚下的马儿也在无趣的打着盹,若是见到有人过来,鼻中则是发出一道老长的嘶鸣声。
“客人可是要买马的。”
“嗯。”怀中正吃着栗子的时葑看着突然从马棚后探出头来的男人,瞬间吓了一跳。
只因说话的男人身形佝偻,瘦小得就像是一根一扳就断的白蚁蛀枯木,嗓音嘶哑如破风箱,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遍布着不知多少纵横交叉的刀疤,稀疏的黄白头发三三俩俩的被压在了灰色兽皮帽下。
一只眼里是那浑浊的空洞之色,另一只则闪现着不容令人小看半分的精光。
“不知老人家这里有什么好马?”
“老夫这里的马自然是什么品种都有,就是客人不知想要什么样的好马。”
“若是我想要买只骡子,不知老人家这处可有。”红唇轻启的时葑笑眯眯的对上老人的眼,眼中的坚定之色不似戏谑。
“老夫这里只有马,哪来的骡子,客人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吗。”李伯说话时,人则拄着那根狼头木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先前他没有完全拒绝的口吻,加上现在的突然转身,想来是有她想要之物。
“俗话说骡马不分家,这有马的地方自然也有骡子才对。”
“客人倒是爱说笑。”
等着二人另一个马棚前去时,原地中准备过来买马的青年却左右见不到人,不禁挠头纳闷道:“奇了怪了,这个点李伯人去哪里?。”
之前刚出谢府离开的穆沙临并未走远,反倒是择了一间最近的茶楼坐下,在点了一壶羊奶茶和一碟奶糕,手抓羊肉和蒙古灌肠,奶豆腐等,同时雅阁里还有一等候已久之人。
“此番王子前去一探虚实后,不知可有发现什么?”狗头军师陈言见人来后,连忙起身迎上。
穆沙临倒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碗羊奶茶,许久,方才出声道:“此人城府极深,若是为友尚好,最怕的便是为敌。”
说到那人名时,幕沙临一张唇瓣紧抿成僵硬的直线,手中握着青瓷狼头图案茶碗的手无意识收紧,力度大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将其给彻底碾成齑粉。
“属下来之前倒是派人去查了那人来历,结果找到的不过是一片白纸,就像是他生活过的轨迹早已被人给彻底抹掉,并且属下还发现了一些事。”只是话到这里,陈言却刻意吊起了人的胃口。
“可是什么,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属下发现那人同当初的宸王,也就是现青阳国摄政王妃有过不菲的交情。”
“哦,何以见得?”闻言,微挑了下眉的穆沙临倒是感到了几分有意思。
更多的是,她想要了解那个男人掩藏在温润如玉的皮囊底下,会是怎么一颗腐肮脏到发臭的灵魂。
以及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属下收集到的资料,还请王子过目。”陈言担心隔墙有耳,便将早已整理好的,装在棕色牛皮纸袋里的信递了过去。
窗外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麻雀,可还未等麻雀低头梳理羽毛,却先一步被那守株待兔的老猫张着血盆大口给咬住了脆弱的脖子,成了那等盘中餐。
谁都以为自己会是凌驾众人之上的聪明人,可他们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比你自认是操纵棋盘的玩家时,稍不知,你不过是那芸芸众生的棋盘一员。
前面跟着李伯来到最里面一间马棚的时葑看着一路上经过时,见到的各种拥有着名贵血统的大马驹,漆黑的眼眸中不知闪过了多少贪婪,可也仅限那么一瞬。
心里更暗暗肯定了对方身份的不简单,否则这处偏僻的村落身怀如此多名贵马种,却仍能存在多年不被贪婪之人所给霸占,无论单从哪一点来说,都值得令人深思。
“到了,不知客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曾。”先前一直默默走在前头的李伯并未多言,只是等到了目的地时,方停下了脚步后出声。
“我的要求不多,脚力耐久,并且正值壮年,肉质鲜美。”特别是最后几字,时葑更是加重了几分。
毕竟沙漠中,骆驼吃不了,而这马肉又是酸的,哪里有驴肉火烧来得美味。
她此行说是来买骡子,倒不如说是来买储备粮才对,毕竟身处危机四伏的沙漠中,水,食物,衣物,这三样皆是必不可少之辈。
“客人倒是爱说笑,坐骑都是我们的伙伴,这人又岂能吃自己的伙伴,那不就和那等畜生无二吗。”李伯脸上虽在笑,却是透着几分冷意,显然极为不赞成她的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