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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一百一十九、争吵

当傍晚的橘黄色余晖折射在贡街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琉璃瓦片下,散发着迷离的光芒。

因着这条街是离到贡院的唯一街道,故而其他人都戏称为贡街,又叫状元街。

此时这条本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的青石街道上,正挤满了拥挤的人头,因着马车进不去的缘故,便有不少前来接人的家丁抬着轿子,或是歇息的胡凳在旁候着。

而那轿撵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可以抬到贡院边上的,即便是有,也得是那等皇家国戚或是那等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公子。

等那夕阳渐移,贡院的朱红大门也随之开启,最先从里头走出的人总会格外受到注视,其中等在外头的人在门开的那一刻更是一蜂拥的挤了进去,好寻着自己的主子,好在那带刀的银甲卫在制止着人群,免得发生了踩踏事件。

因着连续四日的脑洞风暴,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后,导致时葑踏从那狭小得令人窒息的号房时,便已呈现出一种头重脚轻的状态。

好像现在只要有那么一个人无意间碰到她,就都能将她给撞碎在地,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也在这一刻,她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不断朝她涌来的声音,似要冲刷掉她脑海中的四书五经,天文地理。

其中有一道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小水珠,明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又能那么轻易的落到她的心尖上,可是当她想要细细分辨是谁时,那道声音却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不禁令她怀疑,刚才听见的是否是错觉。

等她再次往前走时,一股黑暗的眩晕朝她袭来,使得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可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鼻间处也嗅到了那股味道极为熟悉的竹香,还有………

“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男人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句,紧搂着她腰肢的手也用了几分力。

“下次若是在这样逞强,或是没有遇到我,我看你怎么办。”因着早些年已经参加过一次科考的林拂衣,此时并未觉得有什么。

他大手一拦,直接将人给打横抱起,大跨步往贡院外走去,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看过来时的探究目光。

林府的马车是停在贡街外的一条巷子里,先前在贡院门前等了许久的墨珩和高燕一见到他出来,便马上迎了上去。

“主人,可要属下抱着夫人。”高燕的视线略带痴迷的扫了他怀中女子一眼,便马上克制的收回,免得被这多疑的男人给看出端倪来。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之前的教训,即便是要偷食,也得要偷着来。

“不了。”林拂衣冷漠的斜了高燕一眼,微抿的唇角似在无声的嘲讽着什么。

马车从外边看起来虽是在普通不过,可内里大有乾坤,好比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林拂衣抱着人进马车后,随将人放躺在自己腿上,继而松开了她那束发的水色逍遥巾,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那头泼墨青丝中,对其喃喃自语。

“有时候我还真恨不得掐死你,时葑。”

“你说你好好当个女人为什么不行,我虽说不会娶你为正妻,可也能做到对你忠诚,这辈子除了你外身旁不会在有其他女人,甚至会让你诞下属于我林家的血脉,反倒是你的心怎么那么的贪,有了一个我还不够,还整日惦记着外头的野男人,他们有我能让你满意吗。”

男人原先抚摸着她发的手到了最后却是足渐变了味,带着薄茧的手在一寸寸的抚摸着她那张姣好芙蓉面上,最后更下移到那纤细得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掐断的脖子上,神情同样变得阴翳而执拗。

“可是我每次看着你的这张脸时,我又舍不得,甚至是一二在再而三的心软下来,我有时候就在想,若你真是一名男子或是长得再丑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恶心苍蝇盯着你看了。或是我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将你关起来,若是你敢跑,我就将你的四肢打断,蝴蝶骨中串上铁链,把你的嗓子毒哑,眼睛熏瞎,到时候看这样的你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喜欢你。”

男人似癫似魔疯的话不断从他嘴边溢出,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何要说出这种话来,他只知道。

他碰了她,她理所当然也得被规划为他的东西一类,就像是小时候,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其他人都不允许上手半分,否则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辞。

有时候这爱和占有欲,好像总是不分家的,更是令人傻傻分不清,何为爱,何为占有欲。

今年的秋闱从九月初三考到九月初七,九月初九那日又是登高望阳节,又得好一阵忙活,其中又得选出好的文章送予楚王面前批改。

等一众官员批改完试题后再到放榜之日也得有大半个月,之后便到了殿试,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无。

九月初八那日清晨,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似乎是想要借着这一场秋雨,冲走几分夏日炎热,给之换上秋的凉爽。

院中那株木樨花不知落了多少满地金黄残影,又残了多少香,檐下挂着的那一串青铜风铃不时被风雨吹得内里的铜芯‘叮当’做响,未曾完全紧闭的红木雕花窗中,不时飘进来几缕细风斜雨。

刚从外边回来,打着一把天青色墨兰油纸伞的林拂衣手上还提着一食盒,见躺在床上之人还未醒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特别是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她那未曾束起,而高高隆起的胸口时,呼吸莫名骤停了一瞬,随低头‘吃吃’的笑出了声来。

当他准备将那盅人参鸡汤喂她喝下时,门外却是先一步传来了一道由远极近的脚步声以及马上响起的敲门声。

“老爷,张大人说是找您有事,现人已在书房里候着了。”刚从檐下冒雨跑来的墨珩轻叩门道。

“这下雨天张大人来访,又是在这个即将揭榜之时,倒是有些意思。”也不知这等老狐狸安的是一颗什么心。

“可要属下去回了张大人,说是老爷现在身体不舒服。”

“无需,既是有客前来,我又岂有将人拒之门外之理,何况本公子也想去看看这张大人寻我是有何事。”亦连现在的事情都变得越发有趣了。

只是林拂衣在转身离去时,目光晦暗不明的深深看了一眼,自从那日昏迷到现在未醒之人。

却不知,在他刚离开不久,那人也随后睁开了眼。

时葑只记得自己在考试结束后便晕倒了,也不知她昏睡了几日,还有现在可到了放榜之时。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中,那扇紧闭的房门,再一次‘叽呀’一声被推开,随后从外走进来的是那一身黑衣的高燕。

“夫人你醒了。”少年的嗓音似惊似喜,更多的还是喜居多。

“嗯。”时葑看着这推门进入的少年,现在应该已经称得上为男人的高燕时,心里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

“夫人,你………”高燕眼睛不知瞄到了哪一处,黝黑的脸庞瞬间爆红,亦连耳根子都染上了宛如春日枝梢上的一抹桃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