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新帝守孝三年后第一次充盈后宫,故大选妃嫔与秀女,连带着不知有多少姑娘怀揣着一朝麻雀飞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可这梦想往往是丰满的,而这现实则是骨感的,更近乎到了骨瘦如柴的皮包骨之态。
打扮得成那等勾人之物的时葑,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玩弄着昨晚上她闲来无事新染的大红色指甲,边上则是不少伸手对她指指点点的世家贵女。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坐于高位上,跟随着一同选妃的皇子。
一转眼,又有谁能想到,当初的被人人唾弃,有名无实的太子竟摇身一变成了那等被选的百花之一,说来也是惹人发笑。
“点到名字的这几位秀女,你们还不赶紧进去,免得让陛下和太后娘娘久等了看你们怎么办。”进来唤人的公公生了一个高颌骨的瘦削脸,还同女子一样面覆白粉,点了朱唇,描了那黛青眉,越是这样,更衬得人不伦不类。
最先开始叫到名的都是一向早已内定好的世家贵女,他们此番前来不过就是为了走走过程,而后到家室次等,却才名或美名远扬之人,最后才到像他们这等既无才,又无家世帮衬之人。
时葑很不巧是最后一批,跟她一起的还有前天主动和她谈话的女子。
前面已经一连看了不下百位女子,现在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的时渊,正无趣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翡翠扳指,连永安太后与他搭话时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更透着几分不耐。
“皇上可是不喜这批新的秀女,还是皇上不满哀家插手皇上的后宫之位。”今日着一身银线绣梅花琉璃蓝色宫装,梳着凤冠,其上着一整套温润蓝田玉头饰的永安大后半抿了一口盏中清茶。
二人之间的感情清淡如水,并不像一般母子之间来得熟拈,更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感。
“岂会,只要是母后挑选的女子,朕自然是极为放心的。”时渊回话时并未抬头,而是半垂着眼帘,遮住了漆黑眼眸中的那一抹深思。
“皇上是这样想的才好,哀家还担心皇上嫌哀家管得太宽了,不过这次选进来的秀女都是为了日后伺候皇上的,哀家怎么也得亲自把关一下方才放心。”
“如此,倒是有劳母亲费心了。”
“惠州李家女,年芳十七,贤良淑德,扬州陈家女,年芳十八,蕙质兰心……”随着新一轮,站在边上的太监开始高唱着,介绍新进来的秀女们。
端坐在高位上二人方才停止了那客气而疏离的对话,继而将目光投放在新进来的一批秀女上。
同时,时渊的视线在扫过其中一人时,瞳孔猛缩,唇角处更恰着一抹浓得挥之不去的笑意,连握着那玉扳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向那人,俨然就是一个猎人看待猎物的神色。
而另一旁的永安太后则是愤怒的还是因着无意,将手边茶盏给推翻在地,琥珀色的茶水顺着小紫檀木桌下滑,洇湿了一片雪白毛毯,晕染出了一朵朵的无根深色之花。
还未等永安太后恢复镇定之时,反倒是时渊先一步开了口,笑问道;
“柳州倒是天杰地灵,专出美人,连带着朕不过一见便是心生欢喜之情。”
被点到名的时葑受宠若惊的上前一步,微微行礼后方才娇笑道;
“小女倒是称不上陛下一句夸奖,毕竟这次前来的还不知有多少姐姐妹妹更胜过奴家一筹。”
这不过短短的几字对话,听在递牌子的李公公耳边,便知道这是陛下十分钟意这位柳家女的意思,当下便留了牌子,同时他也抬头细细打量起了那位柳家女的长相。
眉如远黛,唇不点而红,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盛满了醉人的情意连绵,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而这等模样,竟是像极了那位当初的废太子,现在的宸王,其中更不止是只有他一人感觉得到。
那么陛下此举又当是何意?纳了一个同自家哥哥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入宫为妃,若是被那些言官可瞧见了,指不定又得在金銮殿上以死进谏,还有若是被那位废太子给看见了,又会如何?
谁都没有去想过这个后果,其中更有不少当年的知情人打着看好戏的念头。
“陛下此举是因何!”显然被他这举动给弄得恼怒不已的永安太后拍桌而起,那双凌厉的凤眸则满是厌恶的盯着那手上拿着牌子,眼眸羞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