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夜晚格外的冷,即使正中间燃了篝火,又有毯子兽皮作为御寒之物,可对于体寒并身有暗伤之人而言,仍是格外难捱。
时葑是和安丽还有另外几位同随着商队的女子睡在一个帐篷中。
不知为何,此时鼻尖盘绕着浓重的汗臭,羊奶味的时葑却是觉得,她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里头并未流通的空气导致,同时这一次的她即便翻来覆去许久未曾入睡,都未同上一次贸贸然的掀帷外出,免得遭了上次之累,可人也同样没有半分睡意。
反倒是窝在她怀中的平安倒是睡得香甜,还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咕噜噜’声。
沙漠中的天黑得快,白日来得也快,当从那遥远的天际中折射|出第一缕阳光洒在金黄色沙子上,那刺眼的光芒晃得人显先睁不开眼。
见那帐篷一夜无动静,裹着兽皮毯子的扎克安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拖动着有些僵硬的躯体回到他本应睡下的帐篷中。
随着天亮,在吃完昨晚上剩下的干粮后,这一对商行再次动身,同时他们的速度较比之前要缓慢上几分。
昨晚上半夜才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的时葑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夜间,她所在的帐篷中也有一人趁着他们熟睡之时悄悄的走了出去。
这支商队一路上走走停停,并且不断的更换着路线,给人的感觉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等晚上扎营的时候,正想要过去帮忙打下手的时葑正看见了左耳上带着俩个绿色玛瑙石吊坠,腰佩兽牙朝她走来的扎克尔,而他的身后则是紧抿着唇瓣默不做声的扎克安,俨然一副同她有要话说。
“雪客姐在这里可还习惯。”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扎克尔接过她手上的木柴,笑眯眯出声。
时葑点了点头,道:“杰克大叔和安丽姐他们都对我很友善,我都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们愿意带上我这个来历不明之人。”
“在沙漠中遇到便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说不定再过不久,我们会和雪客姐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啊,扎克安。”
扎克尔说着话时,不忘将跟在后面的扎克安往前推了几步,使得他们此刻间的距离离得极近。
“哥。”
被点到名的扎克安显然不喜欢他开的这个玩笑,微蹙着眉头轻推了推他,同时,更是耳尖微红的不敢直视眼前人。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们大漠的男儿喜欢一个姑娘就要告诉她,坦坦荡荡才是真男儿。”
扎克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弟弟,继而再次将目光放在显然有些处于微愣状态中的时葑,继而道;
“对了,我之前都还未问过雪客姐家中是做什么的,家中又有何人,可曾婚嫁与否,又是因何独自一人出现在沙漠中?”前面俩句不过是铺垫,最为重要的还是后方俩句才对。
时葑对上少年满是打量的眼,许久,方微抿了下唇,出声道:
“我家中原先是做药材生意的,此番我是随客商一同进入的沙漠,家中尚有一兄长,早年在父母离世时曾便定下一门亲,只待我这次归去后便同那人成亲。”
“哥,我就让你别问了。”
原先并不知情的扎克安还能当做是自己不知情,可是现在当这些他不想听的话,从她嘴里明晃晃吐出时,无疑让他的整颗心碎了个彻底。
可偏生有些人却非是这么想的,甚至就连对方的脑回路都与普通人有着少许差异。
“那么不知道雪客姐觉得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自是极好的。”
此时的时葑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就完全是个傻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因着这张脸居然会一而再,在而三的给她遭惹来那么多的祸事。
可若是真的让她狠下心来在脸上划一刀,她又是万万下不了这个狠心的,何况她可还要凭借着这张脸去寻回她真正的父母,还有那个答案。
并且当着他们的面质问他们,当年为何要抛弃她,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此生怕是难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等入夜之时,时葑发现原先睡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子忽的起了身,往帐篷外走去,原先她并没有多少好奇的,可是她的脚却是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名女子掀帘离开后,进了另一顶帐篷,随后帐篷边缘上倒映着俩道抵死相缠的影子,使得她瞬间无味。
“雪客姐。”正当她打算重新掀幔进去时,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少年音。
“嗯?”转身回望的时葑见到的是不远处,正双目微寒盯着她的扎克安,遂红唇半扬。
“扎克安,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毕竟她可是知道,他的帐篷可不是在此地,而是在稍远一处,更别说这大半夜的谁散步会散到这里来。
“雪客姐不也是睡不着。”少年幽幽的一句轻叹,配合着沙漠中荒凉的夜景,带着几分鬼魅之惑。
“我还好,反倒是是你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当时葑的目光扫过他披在身上的厚毯子时,心下瞬间明了,果然他们还是不曾放弃怀疑过自己半刻,可是这一次,他们好像怀疑错了人。
毕竟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看看星空,谁知道就正好遇到了雪客姐。”少年的谎言即使有些蹩脚得可爱,可是并不能令人反驳的是。
沙漠中的星空确是极美的。
时葑抬头看向天上璀璨的繁星,此时此刻竟是没有像先前那么急促了,连带着一颗心此时都静了几分。
遂坐在了少年的身边,笑道:
“放心,我不是沙匪,更非是会出卖你们的人,你们在沙漠中救了我,我感激你们都还来不及,又为何会恩将仇报的落井下石,那岂不是令人所不耻的小人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