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见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等时葑忍着小腿抽搐回到那处破庙,并开口唤了好几声平安时,却不曾听见半分回响,只因往日只要她一回来,闻到她气息的平安都会冲出来绕着她腿打转才对。
可是现在,忽然间,一个不好的念头飞快的从脑海中闪过。
此时不知打哪儿吹来了一阵呼啸冷凌的寒风吹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斑驳朱红大门,里头浓重的血腥味也紧接着涌了出来。
手脚冰凉的时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走进去的,只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万年寒冷冰窖中冷得直打颤,不但是骨子,连带着血液都凝固成团。
破庙里黑黢黢的,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
“平安,张三。”
“平安,张三你们在不在。”尾音微颤的时葑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满是恐惧而不安的看向着周围的一切。
一步一个脚印,往着平日间张三会靠着睡觉的地方摸索而去。
哪怕是希望不大,可她仍是希望他能逃出去,并且带着平安逃出去,哪怕是永远也不要回来都好。
可是她那自欺欺人的妄想随着半空中乍响的天雷,以及在眼前中闪过的一道白光给击碎得彻底,连带着她最后那么一点微弱的恳求也要打破。
只因就在不远处,张三还是睡在平日里惯睡的地方,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恶狠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嫌弃的扔给她,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
“你这小子以后要是没了我,我看你怎么活。”
可是她知道,他不会了,他在也不会在从怀里掏出脏兮兮的馒头扔给她了。
只因他人是在那里,可是他的头早已不知所踪,那喷涌而出的血浸染了他一身,连他身下的稻草同样给染了色。
时葑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不知是该露出哭还是笑来的狰狞表情,唯有眼角的泪没有半分征兆的滑了下来,嘴角则不知是上扬还是下垂的蠕动着。
今夜好像格外的冷,就跟当年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因为平安。
她还有平安没有找回来。
平安,她要去找平安,她时葑的平安。
可是这金阳城那么大,茫茫人海中又应当去何处寻平安,正当她打算学那采花大盗一户一户□□入院寻找时。
不远处的一处院落中,正传出了一声胜过一声的呜咽的狼叫声,好像是在明确的告诉她,它所在的位置。
那处不时传来狼叫的院落中,正燃烧着亮如白昼的灯火,檐下挂着一盏好似下一秒就要被风给吹灭内里蜡烛的朱红灯笼。
厨房中的大锅水已经烧开,正‘咕噜咕噜’的翻滚沸腾着,那用纸糊的窗纸上,则倒映着一大汉磨刀霍霍的场景,若是推开了门,在凑进去问,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敢咬老子,看老子不将你的皮给扒了当围巾,吃了你的肉。”
胳膊上被咬出了一个皮肉翻滚牙印子的张屠夫,此时正凶神恶煞的拿脚狠狠的碾压被他从笼子里拿出,此时奄奄一息的土狗。
土狗身上的棕色颜料因沾了血的缘故会掉了色,露出了它原本的灰色,可在这灰暗摇曳的厨房中,即使王屠夫看见了也不见得多在意,反正在他眼中,都是迟早得下肚的玩意。
“叫什么叫,进了老子的肚子里算是你好运气。”
踢了好几脚后,张屠夫又嫌不解气的将那一锅才刚烧好没有多久的沸水舀了一勺往早已出气多,进气少的平安身上倒去。
很快,凄利的狼叫声响侧乌云上空。
小小的身子因着再也承受不住,先是抽搐了一会儿,睁大了那双无神的竖瞳看着门外的位置。
它在等,等它的主人同上一次出现在它面前一样,可是这一次,它直到死了都见不到她的一面。
不过它想,只要主人能平安便是极好的。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平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就那么的巧,在平安闭上眼的那一刻,那扇未曾紧闭的门在下一刻被推开,其中掺夹着一道似男似女的万目睚眦的豺笑狐叱音。
“你杀了平安,我要你给它陪葬。”
正在准备将土狗杀了下锅的男主人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时,明显吓了一跳,可很快,脸上浮现一抹在猥琐不过下流相,将那粗糙的黑手往腰边衣物擦了擦。
“想不到我老张居然也有被美人投怀送抱的那么一天。”
“原来美人是这条狗的主人啊,怪不得,不过这狗已经死了,还请美人节哀顺变,老张为了道歉,倒是不………”
张屠夫最后一句猥琐至极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把长刀狠狠的贯穿了他的腹部,并在内里不断搅动着。
“滚。”
拔出剑的时葑看着躺在地上,死前不知有多么绝望的一幕的平安时。
她就恨不得将这个世界都给毁灭了,给它陪葬,明明平安是那么乖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还那么的聪明。
更是她唯一的温暖,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将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与物一件件给拉扯下地狱。
仿佛是在嘲笑她,看啊,像你这种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这种东西,你只能下地狱,任何接近你的人都会因你之故而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