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把它打碎?”林玉衡跃跃欲试。
“已经录下来了,存在终端里面,你打碎它有什么用?”经过这几个小时,连续多日的奔波劳累此刻全在阮长风身上爆发出来,连一向挺拔的腰背都微微垮了下来。
他看着镜中自己憔悴苍白的脸,仍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是错误吧?无论怎么看都是可怕的错误吧?
不仅辜负了对那个人许下的承诺,也为自己的灵魂拷上了一副枷锁。
这一路上但凡出一点意外,就是引火烧身的下场啊。
“林玉衡。”阮长风抬
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监控探头。
“怎么?”
“没有人有资格毁掉你,除了你自己。”他轻声说:“所以,以后十年,别辜负我。”
林玉衡像强迫症似的抠着指甲缝,没有说话。
“你听到了没有!”阮长风厉声道:“杀人都不怕,还怕好好生活吗?”
林玉衡吓了一跳,嗫嚅道:“知……道了。”
两人并排走进地下车库,阮长风打开汽车后备箱,两人合力把沉重的箱子塞了进去。
“你要带它去哪里?”
阮长风没有告诉她,却反问林玉衡:“你知道宁州一年有多少失踪人口吗?”
“我不知道。”
阮长风摇摇头:“那么大个人,说不见也就不见了,都不知道怎么找。”
然后他关上后备箱,坐进车里,驶入雨幕中。
“处理好了吗?”独坐在车里,阮长风突然轻声问道。
“好啦老板。”赵原又把监控录像从头梳理了一遍,确认再无疏漏:“你现在想上天都行——你是隐形的。”
“不好奇我这行李箱里装了什么?”
“好奇,但你会说吗?”
阮长风揉揉眉心:“不会,你帮我遮掩下行踪就是了,其他事情真的别知道。”
“我这个人是最没有好奇心的。”赵原摇摇头,低笑道:“如果有我好奇但不想再见到的东西,就会丢得远远的。”
阮长风敲了敲方向盘:“有多远呢?”
赵原想了想,装神弄鬼:“我刚刚算了一卦,施主你最近霉运缠身,应该多往西方去拜拜,至少要走个六百公里往上。”
“正好能顺路找到个叫孙刚的假古董贩子是不是?”
“是啊老板你太聪明了。”赵原阴阳怪气地说:“我一点都没想到呢,阮棠能有你这个小叔实在幸运了。”
“我说个正事啊,”阮长风语气骤然严肃了几分:“处理之前的原版监控画面,你得帮我好好收着。”
赵原沉默了许久,才瓮声瓮气地回答:“……好。”
挂了耳麦,他向后靠到宽大的电脑椅中,屏幕上正是处理前的电梯监控画面。只有二十多秒,从林玉衡家所住的二十一楼到负一楼车库。
阮长风拖着巨大的沉重行李箱,隔着屏幕与他对视,眼神宁静又悲伤,视频的清晰度太高了,放大一点连阮长风眼下疲倦的青黑都能看得清。
“啧,真是的。”他眯了眯眼睛,然后戏谑又冷峭地笑了。
“这破烂世道,好人活得实在太累了点。”
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delete,抹除了这段视频在世界上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