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兵器相交的声音已经能听得很清楚。还能听见受伤战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声。
赵玄脸色一瞬变得越发黑沉。
连苏浅都不免提起了一颗心。怎么会呢?郭廷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他们之前吸引了巫家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怎么会有人注意到真正救人的人?
越发近了。穿过一片胡杨林,赵玄眼眸微眯,强烈的戾气已然弥漫全身。
“胡砺?想不到是你?不知拦着我朋友是何用意?”
赵玄人未到,声音却已如洪钟般响起,传出去老远,直震得胡砺想要伸出手挖一挖自己的耳朵。
“殿下又何必自谦,你堂堂漠西之主肯拨冗前来为我送行,甚贴心啊!哈哈……”
赵玄下一刻已然到了近前,可眼前所见却相当不乐观。
郭廷身受重伤倒在血泊里,不知生死,其余人也多数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看样子便十分凶险。
而本该被郭廷背在身上的雷连磊却好端端被胡砺护着骑在同一匹马的马背上。
赵玄眼中划过一抹冷厉,眼望着雷连磊,声音冷如冰霜一般:
“雷连磊,我的人是不是你伤的?”
雷连磊的脸色还有些灰败,应该是身上的毒刚被解开,还处于很虚弱的状态。可听到赵玄的话,他眼中的慌乱和心虚却落在了赵玄等人的眼中。
赵玄眼中已然漫上杀机。他就知道,郭廷虽看着大咧咧,但他武艺超群,真正遇到大事也绝不是鲁莽冒失之人,能害他的只能是他认为无害且放心的人。如今还站着的这些人里,唯有雷连磊才能做到了。
苏浅此刻心里也是怒火熊熊,再看向雷连磊时眼中已经由蔑视转而成为了仇恨。
但此刻对她来说,重要的不是那姓雷的死活,而是地上那些濒临绝境的兄弟。
苏浅利索的翻身下了马,随手抓过一个病人便开始诊治。就算她医术方面是个渣渣,起码对用毒这方面她经过了恶补,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试看的……
“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这一刻,赵玄的眼中已全无情绪,而听到他这句话的众人们眼中,雷连磊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
雷连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慌乱,也有些惊惧和悔意,却在这时,听那胡砺轻笑了声:
“殿下何必如此呢,你我本不是敌人,况且还有军马的生意在合作,这雷家兄弟虽说伤了你的人,但也只是为了自卫而已。在选择明主这方面,他也并未做错什么,放眼如今天下,难道你还想让他将这一身本事用在北狄或西戎人的身上吗?照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突然之间大声喝道:“动手!”
顷刻间,跟随赵玄的二十几个人就像是一支支黑色的利箭,很快刺入了对面金人的阵营之中。
胡砺本也不是真的要与赵玄求和,不过是拖延之策,见对方发难,倒也不惧,脚下一踢马肚,他身下的大宛马登时高抬前蹄,之后飞一般带着两人往远处奔去,而金人一方也趁机变换了阵型,完美的形成了一个阻挡阵型。迎着赵玄的人扑了过来。
赵玄自己却没动,他微眯了双眼,从容的自马背上取下一张龙舌弓,眼望着那奋力奔跑的身影,手指在箭袋里一抹,三支雕翎箭已然稳稳搭在弓弦之上。
对面的金人面露惊惧之色,即便是他们并未与这漠西之主真正对战过,但他杀神之名可不是自己吹出来的,就算是他们金国人,也听闻过他的本事,此刻见他张弓搭箭,立时惊得大声示警,只是,话还未出口,已是听到了破风之声,箭矢如闪电般飞出,似是有挟风带雷般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
胡砺在听到随从示警时已然警醒,想要侧身规避的。只是他身子才刚侧过半边,那三支箭已到了身后,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死亡的阴影突然间如影随形,不等他再做出其他反应,只觉得背心和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跌下了马来。
而被他护卫在身前的雷连磊也并不比他好过多少,他是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危险,连躲避也不曾,就被胡砺躲开后让出的一支箭钉进了右肩窝处,那箭的力道极大,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的肩膀,那箭尖竟直直穿过了他的肩膀,只在后面留了极短的一截翎羽。
战马被他们的惨叫与拉拽弄得有些糊涂,渐渐住了脚,踢踏着弯下腰去嗅跌下了马背的胡砺。
金人被眼前一幕惊得失了分寸,很快就乱了阵脚,被赵玄的人追上制住了大半,剩下四个见势不妙,想去看看胡砺,却见事已不可为,抢了马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众人要追,却被赵玄拦了下来。
却在这时,看到苏浅急匆匆跑到了那个胡砺的身边。
赵玄眼眸微眯,不敢置信这人竟然还想要去救敌人。却见她将那人衣服扯了扯,就开始翻他身上的东西,不一会儿便翻出了几个药瓶来。
赵玄轻勾了下唇角,举步上前就要去看郭廷,却在此刻,脸色突变:“所有人上马,带上伤员,快!”
苏浅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毒药,正开心,就听赵玄命令下了,急道:“郭廷他们不能等……”
话没说完,却被那急冲过来的马上人一把揽住了腰,带上了坐骑,再回头看时,地上除了那些金人尸首以外,连雷连磊带胡砺郭廷等人也一起被带上了马,马蹄扬尘滚滚而去,这时苏浅才回头狠狠瞪了眼身后的男人。在她的方向却只能看到那人坚毅的下巴与性感的喉结,一股浓烈的男子阳刚之气却扑面而来,那人身体突然趴低,竟是将她牢牢圈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