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未恒一阵惊慌，拿自己的袖口擦，“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隐藏不住的眼泪索性奔涌而出。只瞬间，滴滴细雨变成了倾盆瓢泼，任杜未恒的袖口全都湿透也来不及擦干。

“杜未恒…”海离抽泣得不行，听得名字的主人一阵揪心，把她搂紧。

“怎么了？你说。”

“我…我要回去了…呜！”

“回去？”杜未恒的心骤然少跳了一拍，问，“你是说…要回到你来的地方？”

“嗯。”海离在他怀里抬头，泪汪汪的，眼泪多到眼底盛不下，“两个月以后，我就要回去了。”

“……”杜未恒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情况他早就想到过，只是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深处，不愿意拿出来看而已——海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晚是要回去的。

他知道，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才短短的半年而已，就要离开自己了么？

“你…”杜未恒吞了一口口水，抱着最后的希望，“你要不要留下来？”

海离的眼泪更凶了。

她何尝不想留下来？她又如何能抛下国家留下来？再舍不得也是徒劳，他终归没有国家重要。

刚才，当乔洛问她的时候，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却说不出口。

杜未恒心里本就猜得差不多，见海离如此，更确定了几分。心也疼了几分。

“这么说，你还能在这里待两个月？”

“嗯…”海离带着哭音。

“那…这最后的两个月，我们去旅行好不好？”杜未恒跟她的头靠在一起，感觉已经到了最后环节，难过在心里成倍的增长。

“不。”海离摇头，颤抖的声音平稳了一些，“以后的两个月，我们还是各自关注自己的事情，像平常一样生活吧。然后…到了分别的日子，也不要太难过，就像晚安一样就好。”

杜未恒屏息片刻，隐忍着问她，“你能做到吗？”

“……”海离眼里噙着泪，低头不语。

“反正我是一定做不到的。像晚安一样？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此生都不能见面了！”情绪激动起来，“最后的两个月，你觉得我还能安心工作么？明明你都要在我眼前消失了，我还怎么能认真开会？我做不到！”

杜未恒捏住海离的肩膀，眼里尽是心碎，“海离，你知不知道，我跟父亲打的那个赌，承诺的这两个月的忙碌，全都是为了你啊！你若是离开了…”他一度鲠住，说不下去。

“可是，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海离痛心的蹙着眉，却伸手抚平他的，“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分开，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我不喜欢刻意的离别。而且…我也真的想在这个世界留些什么。”

“你是说，电影？”

海离点了点头，“那个剧本我很喜欢，对演戏我也很感兴趣，所以，我是真的不想错过。”

“那我呢？最后的时间，你都不留给我么？”

“如果这次是诀别，那我在你心里的刻印还是越淡越好。最后这两个月，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你说朋友…”

“嗯，既然没有结果，我们还是不要开始了。”海离说完，便从杜未恒的怀里钻出来，伸出一只手。

杜未恒没有去握。

海离也没勉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我明天要去拍定妆照，要早起，先睡去了。”

拖鞋与地面发出几声急促又闷闷的撞击声，海离的门随后被轻轻带上。

杜未恒看着茶几上已经化得不成样子的冰激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大脑都变成了空白。

这一晚，两人都一夜无眠。

第二天，海离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要出房门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害怕看到杜未恒。

不管是他听从了自己的提议，还是勃然大怒，她都不想。

推开门，一如往常。

“起来了？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汉堡。”

“汉堡？”海离抻着脖子往餐桌上看，果然，上面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里，并列放着四个小汉堡，“今天怎么想起来做汉堡了？”

“你快要走了，想多给你换换样。”杜未恒背对着他，边说边往杯子里倒牛奶。

好像在说一句很普通的话一样自然。海离的心，却沉了一大截。

她极力掩饰，可还是控制不好僵硬的表情。还好，他没看到。

“嗯，那我先去洗漱。”

海离转身之后，杜未恒拿着1l装牛奶盒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放下来，他用双手拄着厨房的案台，忍耐着心脏的抽搐。

想了一宿，一想到海离要走还是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