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凯跪了下去,很快,膝盖也承受不住痛苦,他的脸直接摔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蚊群飞舞的耳鸣,里面夹杂着段永志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声。
他的嘴,扩张到连毛巾都掉了下来。
乔凯闭上了眼睛,但看见的不是黑暗,而是如同海潮一般的汹涌。
一个念头,就像敲鼓一样不断闪现:他是要死了吗?还是活活被痛死的?
一盆水浇了下来。
被卷入漩涡中的乔凯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脱离了无尽的海水。
乔凯被那只手按到了一张椅子上。
刺鼻的气味从鼻腔涌入,随后又从口腔灌入——那不是水,是酒。
“可以了,绿鬼。”二楼的声音说道。
过了一分钟,乔凯觉得,自己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尽管他仍然感觉不到,自己脖子以下的存在。
“死里逃生是什么感觉?庆幸吗?”
乔凯微弱道:“不,我其实宁愿死了,好换你的无辜,褚吟。”
站在二楼的黑袍沉默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褚吟,这时站了起来。
她取下嘴里的毛巾,露出了两个酒窝,笑道:“和我设想得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救我的,但你起码算勇敢。”
乔凯使劲吸着气,他还记得几分钟前,令他希冀破灭的画面:那根红色的针管里,并没有被注入液体。
“神使,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二楼的人问道。
“这里有绿鬼就行了。”二楼传来了沉重的关门声。
乔凯看了眼身旁站着的绿鬼。
左手握着一把手枪,右手则包在一层膜状的透明胶体里。一双眼睛盯着乔凯。
“他就是那天砍伤你的人。”
“别唬我。”乔凯摇着头,“那个人砍断了自己的一只手,一只眼睛也被我划瞎了。”
“手断了为什么不能再长?视神经断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接?”
“你在说什么疯话?手断了怎么可能再生?”
褚吟激动起来:“那为什么壁虎就能再生自己的尾巴?而人却只能忍受残疾的痛苦?”
乔凯惊讶地又看了一眼绿鬼,他的手的确又生了出来。
“这么说,你掌握了让断肢重生的技术。可这么大的发现,你不用来造福大家,居然是选择创立一个宗教,专门给那些大人物服务?”
“你还是没思考我的问题。”褚吟显得有些失望。
“我他妈·的又不是博士!”乔凯喊道,尽管声音孱弱。
“那是因为,神爱她的造物。在人类的蒙昧时期,断了肢体,就意味着大量的失血,意味着急缺而根本无法得到补充的营养。所以神觉得,让人在断了肢体后,快速愈合伤口,是相比死亡更好的选择。”
乔凯哑然。
褚吟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我们的发展,超出了神的预想。现在,我们完全有能力补充重生断肢所需要的营养。但是,我们却没有权力,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力。”
乔凯有些头晕,“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的身体怎么就不是自己控制了?”
“呵呵。”
褚吟冷笑道:“你所谓的控制是什么?命令自己的手脚做那些低级的动作?我们连最基本的消化过程都无权过问,只能被动地生长、衰老、死亡。”
乔凯沉默了几秒,道:“所以,你就认为是所谓的神,在控制着我们?”
“神不会有精力控制那么多的造物。她设置了一套系统。在这套系统的帮助下,我们的成长、维生、衰亡,都不需要我们亲自过问。我们只需要接受和处理感官的刺激,在不断追求新的刺激中,度过一生。”
“做人哪有这么简单!”
“没错,人生是充满了痛苦。但是痛苦究竟又是什么?它和所谓的快乐一样,只不过是化学物质对神经的刺激罢了。但就是为了得到那么一点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人要去吸·毒、去犯罪,要去做与快乐完全相反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分泌这些物质,让自己开心一点?”
乔凯冷笑道:“你说得是有道理,谁不想永远快乐?那你是怎么让那些怪……教徒感受不到痛苦的,难道纯粹是宗教的力量?”
“不,那还只是科学。”
“几年前,我在做给眼鼠换头的实验时,遇到了很大的挫折,换过头的眼鼠。没有活过二十四小时的。我一直以为是我的手术方法有问题,直到我发现其实是那些眼鼠自己的问题。”
乔凯想起了那个传言,褚吟是受到了处分,才下放到了执法局里做一个法医,“眼鼠有什么问题?”
“手术后,它们中枢神经内的多巴胺浓度,是正常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