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郡王以及魏王陈然看向天子,静待处置。
这时,咸宁公主蹙了蹙秀眉,山字无翼冠下的晶莹玉容,清绝幽冷,出言斥责道:“一派无言,大汉天子跟前,东虏又非一国,也敢称国使?”
胡翼、魏王、齐郡王:“???”
崇平帝:“……”
转眸看向那按着绣春刀的飞鱼服少女,崇平帝心头一阵老怀大慰。
暗道,咸宁跟着子钰,应该是没少学东西,真是口舌伶俐,还真有几分英气。
不过,他原没有斩女真使者之意。
魏王陈然看向咸宁公主,目带惊讶,一旁的宋璟也投向那少女,面有动容。
梁王陈炜则是目焕神采地看向自家五姐,似为其英姿所怔。
陈泽同样惊讶地看向自家姐姐,眼眸眨了眨,心头微讶。
李婵月拉了拉自家表姐的素手,弯弯柳叶眉下,明眸闪烁。
“先将硕讬带至驿馆,好生看押起来。”崇平帝面色默然片刻,沉声道。
府卫应命而去,然后押着剧烈挣扎,口中仍叱骂不止的硕讬前往驿馆。
崇平帝看向几个皇子,心头暗叹了一口气,旋即看向张尚道:“你曾也为汉臣,为何屈身事虏?”
张尚硬着头皮,拱手说道:“当年辽东失陷,铁岭卫指挥使饶周,孤立无援,在下为其部属,随之从女真编为汉军八旗,漂泊在外,身不由己。”
崇平帝冷峻目光投向张尚,默然片刻,心头杀意敛去,沉声道:“来人,也押往驿馆。”
留着此人,回头可以让子钰讯问女真国内情形。
既然不打算与女真和谈,那么女真使者这些所谓使者就没有放回去之必要。
此刻,文武百官都静静看着天子处置两使,心头复杂,自从与女真罢和谈之议后,天子的态度倒是如崇平初年一般愈发强硬。
而再看下方押送着女真俘虏进入太面前殿的蟒服少年,如韩癀、赵默等人目光凝重,已然心生忌惮。
……
……
太庙,西南角井亭的一方淡黄色华盖下,隆治帝举目眺望着跪拜于地的女真俘虏,皱纹愈见的苍老面容上见着唏嘘,说道:“倏然三十年矣,不意复见东虏跪拜大汉天子。”
冯太后搀扶着太上皇的胳膊,那肖似晋阳一二分温婉、雍丽神韵的凌厉眉眼之间蒙上一层欣慰,说道:“如今,大汉整军经武已见成效,对敌也见捷音,中兴不远了。”
一旁的太上皇的妃子顿时说着吉利话。
隆治帝苍老目光温和地看向远处那蟒服少年,笑道:“开国之时,荣宁两府几代下来,原本以为子弟多为纨绔膏粱,朕闻之还颇为痛心疾首,谁知出了这么个武勋子弟,真是少年英雄,英姿勃发啊。”
冯太后柔声道:“认真论起来,那贾子钰还不是宁国嫡脉,其原是宁国庶出旁支。”
此言一出,太上皇面上的笑意滞了下,旋即,叹道:“是啊,庶出未必不贤。”
宋皇后与端容贵妃也飞快交换了个眼神,心头皆是一凛。
端容贵妃抿了抿唇,暗道,如是陛下听到上皇如此言说,只怕心头也会欣慰不已。
宋皇后则是看向那身形苍老的太上皇,美眸闪了闪,对太上皇所谓庶出未必不贤之语,倒是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当年太上皇耽迷享乐,朝纲败坏,岂会有今日国势江河日下?
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才四十出头就已华发早生,这大汉的江山社稷,今天才见到了中兴希望。
想起几个月前在中原发生的那场叛乱,那时候圣上吐血晕厥,真是天都要塌了,多亏了子钰……
嗯,不知为何,宋皇后忽觉芳心剧烈跳了跳,分明又是想起那天的难言之秘。
也许是冬日有些寒冷之故,丽人粉唇微抿,攥紧了手里的手帕,只觉娇躯随之有着几许轻微颤栗。
端容贵妃则是继续眺望着城门楼上下,清冷目光落在那步行押送着女真俘虏的蟒服少年,美眸中见着几许欣然之色。
咸宁与子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永宁侯押着女真俘虏过得前门了。”内监喊着,隆治帝领着冯太后以及宫妃转过来,隔着城墙看向队伍严整,渐渐进入太庙广场的贾珩以及女真俘虏一行。
此刻,女真俘虏在锦衣府卫和内卫的押送下,来到前殿的汉白玉广场之上。
按着陈汉典制,每当岁末、登基、大婚、凯旋、献俘等大典,皇帝、王公都要到太庙祭祀。
一步步来到前殿之前,那里供奉着陈汉的列祖列宗,而左右配殿则是开国之时的忠孝贤良祠。
蟒服少年按着腰间的天子剑,率领锦衣府和内厂的厂卫,押着女真俘虏来到殿前。
此刻,崇平帝已经领着文武百官进入前殿之中。
早已有礼部的礼官点好殿前大鼎中插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香,火星闪烁间,燃起袅袅青烟。
而礼部侍郎姚舆以及礼部的官员、都察院的科道御史,钦天监的官员,分列站在廊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