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滩上还有整排候命的浮舟、橡皮艇、木船、甚至是木排,准备渡江的主力团士兵们戳在前沿战壕里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周围的人一直在忙碌,第一批的抢渡船已经试行泛水。
日军的炮弹穿过浓厚的雾气落在江水里,溅起巨大的水柱。这样的盲射并无多大的杀伤力,但至少预示江滩不大安全。
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在繁忙中留出了一小块的安静之地,那里放着一个马扎。
周围经过的军官们多少有点讶然,谣言中从未坐过的师座,竟然拿着一枝卡宾枪坐在江滩上,旁边架着半点用不上的炮队镜。
他听得到对面山峦里传来激烈的机枪声和爆炸声,尽管因雾气而显得遥远,但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以至把身边的喧嚣遗忘。
他一直在等川军团发过来的信号。
已经两个小时了,他等得不耐烦了,向着身边的海正冲问道:“他们还没有发出信号吗?”
海正冲立即回答道:“前方的联络官来讯,六十人的突击队已悉数抵达南天门的二防,后面的第一梯队正沿通道抵近二防。”
虞啸卿有些不高兴:“没看见他们打出来的信号弹吗?”
海正冲摇头:“这样的雾,什么信号也看不见,我方的炮兵,也得等过了江的电台提供坐标和方位。”
虞啸卿听着雾气里传来的一声爆炸:“那不是炮弹的爆炸,是他们在拿炸药炸开坑道——这就是信号!”
海正冲道:“计划不是这样安排的。”
“这么大的雾,什么都看不见,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命令,主力团渡江!”
海正冲犹豫道:“可是……”
虞啸卿面色一寒:“我说——渡江!”
军令迅速下达,旌旗招展,主力团的第一批兵力冲过滩涂,将抢渡工具泛水。
刚受了委屈的海正冲,不放心地看着他的师长,提醒道:“师座若想渡江,请至少在主力团立足西岸之后。”
虞啸卿道:“我知道,我会坐着,看你登上对岸,站稳脚跟后,我再过去。”
而这时,唐基过来了,把一个“停止进攻”的电文折成的条子塞进虞啸卿的手上。
虞啸卿吃惊、震惊、加上疑惑。
电文上只有很短的一句话,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把唐基看了一眼又一眼。
唐基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说道:“这是你父亲的命令。”
……
祭旗坡。
克虏伯呆在他的炮位上,听着对岸的炮声,心如刀绞。
他现在是一个孤独的胖子,并不是说他周围没有人,而是他周围没有炮灰团的人。
他们都在对岸,而他只好听着遥远的爆炸声而无从着手。
无事可做,克虏伯在擦亮的炮弹上写上了三个字——“我饿了”。
余治正巧巡查阵地,凑过去,看见了写在炮弹上的字,问道:“饿了吗?我坦克上有吃的。”
克虏伯摸着身前的一门战防炮解释道:“是它饿了。能不能问问师座,打一炮,就打一炮,行不行啊?”
余治道:“等着,我去给你问问。”
……
南天门,半山石。
第二个炸药包已经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