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侄儿不孝，请叔父责罚。”

“性儿，你究竟犯了何错？”

“叔父。侄儿要参加白波军，以后只怕就不能在叔父、叔母的身前尽孝了。”

“什么？”

曹均猛地站起身来，随即又唉哟一声跌坐在榻上。

曹均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他双眼怒视着曹性，咬牙道：“性儿，是不是郭潇用我来逼迫你？”

曹性摇头道：“叔父与郭将军已相处数月，自该知道他的为人，他若要逼迫我，又何须等到今日。”

“那你为何突然要加入白波军？”

“叔父，我有此想法已非一两日，早在我们进入介休县城不久，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郭潇与别的反贼不同，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让天下的百姓过得好一点。侄儿觉得若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才不负男儿之身。”

“性儿，你太天真了，郭潇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世家是我大汉的根基，他想要削弱世家大族。那是自寻死路。再说，还没等他将西河郡治理好，朝庭的大军就会来剿灭了他们，到时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叔父，如果连试都不敢试，又怎知能不能行得通？”

“可他这一试，却不知要死掉多少条人命。”

“叔父，天下已经大乱了，即使没有郭潇，还有李潇、王潇会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性儿，你别再说了，为叔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你若是不听为叔的话，我便立刻在你面前自尽。”

“叔父难道就不想大父、大母，还有叔母和堂弟他们吗？我已经同郭将军说好了，明日我会亲自护送叔父返回晋阳。”

曹均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道：“性儿，你是用自己参加白波军来换取叔父的自由，是也不是？”

曹性摇头道：“性儿是有这个想法，可郭将军他拒绝了，他让我同您一起返回晋阳，然后再自主决择去留。”

曹均叹息道：“性儿，郭潇就是个操弄人心的高手，他这叫欲擒故纵。当日，他就是用这一招让高伯逊对他死心踏地，如今你怎么也会上当受骗。”

“叔父，侄儿并不是因为他这句话才决定参加白波军的，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会让自己活得更加的精彩。”

曹均冷笑道：“你那不是活得很精彩，而是会死得很精彩！”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当五鼎烹。”

曹均被曹性这句话给气了个半死，他伸手朝门外一指，怒道：“滚，你这个逆子，快给我滚出去。”

“那叔父早点安歇，小侄明日一早过来送您回晋阳。”

曹性说完，爬起来便逃出房去，临走时还没忘记带上房门。

“你给我告诉郭潇。我明天是不会走的，我还要留在这里，等着看他兵败身死的那一天。”

…

第二天上午，曹均还是踏上返回晋阳的行程，由于内心对曹性的极度失望，他拒绝让曹性护送，只带着四名家将踏上了归程。

介休城外，曹均伸手挑开马车的窗帘，探出头来，对前来送行的郭潇道：“郭将军，临别之际，曹某有一言相赠。”

“还请先生赐教。”

“我知将军欲谋取河东作为栖身之所，在下却以为，河东郡虽然重要，可以白波军目前的实力，实不可图。就算将军能够狡幸地攻下马邑城，也将难以长期地守住。朝庭和中原各路诸侯都不会容忍河东郡落入白波军的手里。”

“哦，那先生以为我该取何地作为栖身之所？”

“汉中。汉中百姓皆信奉五斗米道，与太平道有异取同工之妙。如果将军能设法占领汉中，退可攻下西蜀以自保，进可谋取雍凉以观中原的变局。”

郭潇躬身下拜道：“多谢先生赐教，潇定会铭记于心。”

曹均朝郭潇拱拱手道：“将军保重，曹某告辞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与郭潇并辔而立的曹性，长叹一声，松手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马车吱吱呀呀地朝前驶去，曹性策马上前，追着马车喊道：“叔父保重。”

四周寂寥无声，能回答他的只有微风卷起的那一抹尘土。

郭潇在曹性身后叫道：“郭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