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入宫觐见皇后，傍晚回府，把在院子里练枪的吴轩叫去，问：“你知道十九公主喜欢什么吗？”

小女孩身后跟着两个小黄门，小黄门牵了匹毛色赤红的小马驹，对吴轩道：“这是明惠公主。”

小黄门劝吴轩去亭子吃茶：“这么冷，其他公子都躲懒去了，你怎么还在练？”

马蹄声嘚嘚，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从雪地传来：“我皇兄去哪里了？”

天上零星下着小雪，蔡毓指使三个人故意摔下马，支开骑射老师，请太子去亭子里休息品茶。太子大喜，马鞭朝身后一甩，下马奔向亭子。

腊月十九，蔡毓和伙伴们入宫，发现吴轩早就到了，怔了怔，讥笑吴轩脑子不灵光。他们都是文官世家公子，只有吴轩是将门之后，宣和朝重文轻武，武官地位远远不如文官，蔡毓知道柿子要拣软的捏，嘲笑吴轩不会得罪人。

吴轩没有理会蔡毓，坐下读书，等太子起床。

一套口诀背完，吴轩松了弓弦，去拿兵器架上的□□。

他不同，他要奔赴沙场领兵作战，要与凶狠的敌人拼杀。刀口舔血，必须勤学苦练，练就一身扎实的本领。

吴轩忽然想起，从他记事起，方氏没为他庆祝过生日。

天亮后，仪式开始，吴轩一身黑色祭服，随老国公走进祠堂，堂弟吴震和其他房弟弟跟在他身后。

他身体不如堂弟强壮，只能多加练习。

吴轩没有回头也知道方氏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当他一步一步踏进庄严肃穆的祠堂时，从小到大挨过的无数个耳光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一道凄厉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母亲需要一个儿子，才能在国公府立足！

蔡毓他们受家族庇荫，将来都是文官，自然不用勤学武艺。

十九公主快过生日了，方氏之前命管家准备了寿礼，但是她今天才从其他命妇口中得知十九公主在宣和帝跟前十分受宠，觉得准备的礼物不够尽心。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圆圆的脸蛋，漆黑双眸闪闪发亮，皮肤白净如细雪，双颊生晕，粉妆玉琢，穿着一件大红织金折枝牡丹花团领袍，腰间金带上挂着一条金丝软鞭，浅笑盈盈地看着吴轩，年纪小小，神气十足。

吴轩被蔡毓留下看守马匹，他和内侍一道把马牵回马厩，回到演武场，抓起一张弓，继续练习。

吴轩不吭声，专心致志地默诵祖父教他的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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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不得入祠堂。国公府女眷都站在门外，目送吴轩紧跟着老国公走远，其中方氏站在最当中，昂首挺胸，端庄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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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门笑回道：“公主才这么点大，喜欢的无非是些好吃的好玩的。只要公主喜欢，一朵野花都是好的，公主不喜欢，就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也不过是一颗石头罢了。”

他有三个同母的姐姐，都已经出嫁了，方氏每次都要婆子提醒之后才记起她们的生日。

他抬起头，望着烟雾缭绕中吴家先祖的牌位，雕琢精细的木牌泛着冰冷的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翌日，吴轩进宫，照方氏的吩咐，找小黄门打听十九公主的爱好。

方氏皱眉嘱咐：“十九公主是皇后所出，太子的同母妹，和太子感情很好。你是太子的伴读，明天进宫找太子身边的中官打听打听，他们一定知道十九公主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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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祭上，吴轩是孙辈中第一个敬香的，方氏大受鼓舞，第二天宫中传来的一道旨意更是令方氏又惊又喜，皇后接见外命妇，国公府只有一个入宫名额，宗妇方氏。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方氏愁了好几天，每天派人去马行街买回一堆宫中不常见的新巧玩意，千挑万选，选了几样最精致的，赶在十九公主生日前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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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公主生日那天，宣和帝为公主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太子也得了一天的假期。宴会上，宣和帝为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赐下封号：明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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