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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降服马殷

得知朱温拒见自己派去的求援使者,王拱如丧考妣,看到被朱温赶回洛阳的驻汴使节,张全义只觉五雷轰顶,他之所以敢不自量力强硬拒绝李晔征召,就是仗着朱温撑腰。

如今朱温翻脸驱逐洛阳驻汴大使,这意味着宣武与洛阳正式断交了,不管是因为忙于吞并淄青徐泗而无暇顾及东都,还是因为形势严峻不敢插手,总之朱温是彻底倒向朝廷了。

听说张存敬和李唐宾率四甲士进驻虎牢关,临荥阳窥伺洛阳,张全义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当了这么多年的墙头草,如今报应来了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呀!”

张全义又哭又笑,被官军团团包围在陕县的王拱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骂朱温不当人子,把议事厅砸得一片狼藉。

判官梅熙和掌书记颜世乐等人侍立一旁,偷眼看着这位满门功臣的大帅,长发凌乱垂肩,额头上的刀伤缠着一圈布带,面色已经没有往日红润,神情也不似从前骄横。

五年前王拱还乘着先帝驾崩新君即位人心不稳之际,污蔑给他报丧的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散布妖言图谋不轨,和杨守宗遥相呼应,打算兴兵夺取潼关,今年却委曲至此。

颜世乐轻声道:“大帅日夜操劳,不如让二公子来帮帮您罢!”剩下的话没说,不过是打顾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之类的说辞,王蕴是王重盈次子,王拱同父异母的弟弟。

王重荣活着的时候很疼爱王蕴,王拱当上陕虢节度使后很忌惮这个弟弟,仗着嫡长子身份屡次向王重盈进谗言,王重盈为免两个儿子手足相残,就把王蕴撵去了一个穷县当长史,因为哥哥的忌惮,王蕴的日子过得很是窘迫。

王拱知道颜世乐的意思,叹息道:“颜书记以为我薄待子都吗?我并不是不亲爱子都,而是另有深意啊,我十七岁就做了陕虢节度使,却没有把父王交给我的基业发扬光大。”

“想来想去,是我不知道稼穑征师艰难。”

“子都比我小好几岁,却更喜欢玩乐,我想让他知道衣食权贵是从哪来的,我还教他处理州县军营事务,不然皇帝发奋振作,我陕虢首当其冲,如何能抵挡朝廷四面发兵?”

“你们都说我刻薄子都,这些只怕你们都不知道罢,狗皇帝志在天下,陕虢洛阳河中灭亡已迫矣,子都却不以为然,依旧游戏人间,这样的纨绔弟弟,怎么能委以重任?”

说完这些话的王拱显得有些疲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王拱虽然攻书好文,却丝毫没有古仁人之风。

少年得掌一镇大权,哪里能把持得住,不声色犬马哪里能对得起王重盈交给他的陕虢强藩,好色风流直追李晔,如今兵败危亡之际才说出这些话来,难怪王蕴知道后一剑砍掉了桌子的一角,大袖一挥怒气冲冲跑去找美人了。

王拱祖籍河东太原祁县,出身将门世家,爷爷王纵是唐文宗太和年间的河中节度使石雄部下的内外马步军指挥使,官拜盐州刺史,王重盈和王重荣因为父亲的荫任获职列校。

兄弟二人剽悍善战,勇冠三军,得到了新任节度使李都的信赖,获命牙将,主管衙军纪律,相当于宪兵队长官,一次有两名军官触犯军纪,王重荣将他们逮捕并当众施以鞭刑。

两个军官回去后向监军使杨玄实哭诉告状,杨玄实大怒,将王重荣逮捕,叱责道:“这是天子委派给我的卫士,你小小的一个藩镇牙校,怎敢任意凌辱?简直是目无王法!”

王重荣答道:“半夜乱窜,谁知道他们是羽林郎?”

杨玄实听到这个回答大为欣赏,提拔王重荣为监军右署,王重荣狡诈多谋,又因为得到监军器重,牙兵们都非常畏惧他,军中主帅也心存忌惮,不久又被擢升为参谋长。

杨玄实是个宦官,任期满后就返回长安述职,杨玄实走后,王重荣野心滋生,当时的节度使李都乃是进士出身的风流君子,王重荣认为他是可以欺负的对象,多次策划兵变。

李都虽然是个翩翩君子,但精于权术诡计,并未被王重荣夺权,黄巢攻陷长安后分兵攻打蒲州,李都抵挡不住,为了国家大局,于是摒弃前嫌上表向僖宗推举王重荣,甘愿将把节度使让给了王重荣,王重盈则当上了节度副使。

王重荣不负李都委托,上任后立即整顿兵马按照朝廷命令发起反击,首战就斩杀了黄巢大将李详,又于中和二年迫降朱温,中和四年春,首相郑畋病危,次相王铎临危受命,在成都辞别僖宗后单枪匹马赶赴凤翔接任剿总,随即发起京都收复战,统筹各镇兵马会师京畿。

王重荣遂奉王铎之命率五万甲士开赴长安,王重盈则被王铎任命为陕虢观察使,时年十六的王拱也参加了这场会战,长安光复后,王重荣获封琅琊郡王,王重盈进中书令。

光启三年,河中兵变,王重荣被杀,王重盈遂前往河中料理后事,作为嫡长子的王拱则被父亲委任为节度留后,后来王重盈继任河中节度使,王拱的转正申请也得到朝廷同意。

至此王拱正式担任陕虢节度使,开始掌管陕虢。

由此可见,少年时候的王拱和王重荣一样,还是忠于朝廷的,但是不久之后王拱的忠心就受到了考验,太平登封元年,张全义上表抗辩,拒绝朝廷征召令,王拱上表与之呼应。

张全义起兵后,出于地缘安全考虑,王拱也叛变割据,自此与张全义狼狈为奸。

虽然朝廷上下视王拱为眼中钉,但王拱能力是有的,作为藩镇,王拱没有其他藩镇比如李罕之的残暴,反而爱护士卒,体恤百姓,虽然好色贪玩,但从未荒废军政要务。

官军在弘农和桃林等地相继击败陕虢军后,陕虢行军参谋长郑常和衙内都知兵马使吴定冀等高层文武密谋策划兵变驱逐王拱,提前有所察觉的王拱粉碎了郑常的计划,但却不忍心处死效力王重盈多年的郑常等人,把牙将吴定冀毒打了一顿,当众把郑常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满肚子坏水,王家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狠下心来不顾旧情出卖我王家去赚你的富贵官位!人各有志,既然你心向朝廷,那就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说罢将郑常等人鞭笞三十,连夜逐出了陕县。

由此可见,王拱是一个顾念旧情的人,这回起兵反抗昏君,也是出于地缘安全考虑,害怕昏君除掉张全义后会顺手灭了他,而且他觉得陕虢节度使是他们一家人应得的。

昏君轻飘飘一纸诏令就想拿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重荣能为了盐池跟田令孜翻脸,继而伙同李克用犯阙,深得叔父王重荣真传的王拱自然也能因为陕虢节度使的位子跟李晔翻脸,肉都吃到肚子里了,你凭什么让我吐出来?

在王拱看来,李晔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彻头彻尾的昏聩暴君,杨复恭、李茂贞、韩建、王建这些先帝信臣接连惨死他的刀下,讨灭黄巢的大功臣时溥也被他出卖给朱温。

厚颜无耻,冷血无情,刻薄寡恩,穷兵黩武,是非不分,穷奢极欲,蛮横凶残,惨无人道,豺狼成性,丧尽天良,残酷狠毒到了极致,堪称三百年大唐最令人不耻的小人皇帝!

长安朱雀大街上,李晔突然打了个喷嚏。

和风熏柳,桃花满路,四月正是南国暮夏漫烂季节,今天没多少事,处理完桉头公务,待在含元殿无聊的李晔便想出宫来看一下,一来散散心,二来也视察一下民生情况。

“陈兄,陈兄,你站住!”

“柳兄别劝了,我前年进士落榜,昨天去上林大学参考又败在了复试,我知道真的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才略,我已经决定报考武学了,如果考中上舍,将来至少也是一师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