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想让我们去查获这些粮食，或者干脆给偷粮食的小吏来个人赃俱获？”宋仪尚不明白她说这些重要的意思是什么。

“附马大人，请你不要把本姑娘想得如此愚蠢好不好。”春香扶额：“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随后她给出了自己

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要是在下月‘教诲’开始前不久，等他们将下次要用的粮食收集完毕，我们再伪造失火将其烧掉，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宋仪想了想：“粮食是他们举办‘教诲’的惯例，若是不发可能会导致成员流失，甚至会导致泄密……既然如此，他们要么自掏腰包去买上几百斤粮食；要么……就可能会再偷一部分出来。”

春香顺着他的话分析：“然而买粮食要耗费大量银子，还没有门路，只能从百姓手中买，如今冬季将至，百姓未必愿意卖给他们，可行性不高。所以时间紧张的他们很可能会再动手偷粮。这么一来，粮仓储粮的数量就对不上了，而且慌乱会让他们更容易露出破绽。”

宋仪突然又想到：“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向其他州县的同伙借，如果他们在城外还有同伙的话。”

“这当然更好”春香当然也更希望这种可能发生：“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消灭更多。”

宋仪很感激地对她说：“你的方法很好，之后我会向晋王言明你的贡献，给你更多奖赏。”

“都说了这与他无关，只要你事后将答应我的糕点亲手做出来就好喽。”春香嘻嘻一笑，对晋王可能的赏赐毫不在意。

宋仪再次尴尬起来，只得苦笑一下掠过这个话题。心中想道：“既然要刺激他们露出更多马脚，那就让我再来添上一把火吧！”

………

晋王的院中。

坐在宋仪对面的晋王听完宋仪的讲述，惊讶道：“这方法当真是那女子所提？”

宋仪点头：“没错，她的才智过人，能想出好办法不奇怪。”

晋王不禁感叹：“可惜是个女子，不然孤真想将她也纳入麾下。”

宋仪本想说女子又如何，才能何分男女。不过他太了解春香对自由的喜爱了，就算面对晋王的邀请也肯定不会答应。因此他对晋王的话只是笑笑，反驳的话就埋在了心里。

晋王又问：“你方才说你还有个方法，能让他们露出更多马脚？”

宋仪回答：“是的，这就要和殿下之前所处理的，兵卒和捕快的纠纷有关了。”

晋王一愣，这才想起他确实处理过这么一件事。虽然没过多久，但这事实在无足轻重，事后再没回忆过。于是他皱起眉：“这和那事有何关系？”

“殿下当时是怎么处理此事的？”宋仪不急着解释，先问起情况。

“孤的兵卒打人有过错，该罚；捕快行为也有不当，也该罚。至于如何罚法，皆按律法执行，孤没过问。”

晋王说这话时，甚至无意中流露出对自己铁面无私、责罚属下的自我满意。

“……”宋仪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他当时建议晋王亲自处理此事，就是想让晋王责罚自己的兵卒，给许县的官民留下个好印象。没曾想晋王连捕快也一并罚了，难怪县尉杨霍事后心中有怨呢。

不过现在纠结判

罚对错已经不重要了，于是宋仪对晋王说：“先前的判罚怎样都无妨，殿下只要再下一道令，就说您事后仔细斟酌，觉得县尉杨霍敢于直言、爱戴下属，该赏赐；知县唯利是图，顾虑个人得失而忽视律法、阻挠上报，该罚。之后将杨霍提到知县的位置上、将知县降职。”

“你怎么知道知县想隐瞒此事、阻挠上报？”晋王疑惑。想起杨霍之前确实对他说过，知县怕惹恼自己，因而不准杨霍上报。

“这也是春香打探到的，杨霍与知县为此在衙门吵了一架，动静很大，听到的人很多。”宋仪答道。

晋王琢磨了下宋仪的建议，似乎觉得画蛇添足，于是问：“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何？只要到时候烧了他们偷去的粮食，逼他们再次偷盗或者向城外求助，我们再在下月十五将他们当场擒获，多重证据下他们必无法抵赖。何须多此一举？”

宋仪对此早有想法，解释道：“若只是想端掉他们这一伙儿，确实足够了。不过我更想顺着他们，揪出其他州县更多同伙来。现在杨霍等人虽身处关键职位，但终究要忌惮知县。我想让他们真正能在县中一手遮天，到时他们必不会满足于现在区区两百余人的规模，选择快速扩张。在这个过程里，很可能和其他州县、甚至秦王身边的逆党有所联系。等他们暴露出来，我们才好一网打尽。否则其他州县中的逆

党若继续潜伏，迟早会酿出大麻烦。”

晋王懂了宋仪的用意，可还觉得不放心：“一劳永逸虽好，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正是因为不好完成，才要用不寻常的手段。”宋仪承认这点，但决心不变：“如果不能彻底铲除这个麻烦，我甚至觉得可以不用着急在下月进行围捕。为了解决后患，多耗费些时间也是值得的。”

“可孤等不了。”晋王说：“孤离开晋地已久，不能久留。朝廷那么多人，也不能一直留在许县这个小城里。”

晋王的暗示很明白了，宋仪领会后便站起身郑重表示：“我可以留下，为殿下、为汉国解决此事。”

晋王笑了，神情变得捉摸不透：“孤总觉得，你对与逆党有关的事情，似乎都很是上心呢？”

宋仪则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眼神冷冽，一字一顿地说：“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只要我还活着，就誓要将其，尽数铲除！”

这是他在李镜明与徐玉山墓前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