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兰,”子丑喊道,“你们二人今日出去游学。”
两人背着诗书,一齐朝子丑拱手。
“固,你是师兄,要让着兰,”子丑又说道,“兰,你是师弟,要谦逊一些。”
“好。”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然后结伴走出珏山。
珏山外有一处僻里就叫珏山,两人珏山僻里停留了数日,与一位自称是中山王室没落子弟名为子修的才子结为好友,那子修对两人的言论很是欣赏,于是请两人下榻家中。子修虽然是中山王室没落子弟,但家境殷实,为人阔绰。
两人欣欣然而去,要么谈论诗文,要么抚琴吹埙,要么结伴出游。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子修说道,“两位高才,不知师从何人?”
“家师子丑,山野中人。”青年邹固回答。
青年孟兰纠正道:“我家先生有大才,只是还未出世。”
子修笑道:“确实没听过,不过或许真有治世之才。”
三人在河边遇见了一个泛舟采莲女子,准确地说是一个名为玉婉的泛舟采莲女子,模样清丽,青年邹固、青年孟兰都爱慕不已。
“那是玉婉。”子修说道。
于是青年邹固取了一张六弦琴就地抚琴,子修吹埙,青年孟兰和歌。歌曰:
采莲采莲,其叶田田;拟作莲叶,任卿采撷。
采莲采莲,其水涟涟;孟生梦鱼,常戏莲间。
采莲采莲,其人晏晏;拟作舟子,棹舟千年。
于是那位叫玉婉的女子棹舟靠岸,款款而来。
“可棹舟否?”她递给青年孟兰一朵莲花。
“可。”青年孟兰接过莲花,然后棹舟。
青年邹固独自游学去了,青年孟兰在珏山僻里陪玉婉儿棹舟多日,终于有一日他拱手说道:“孟生还要去游学,待我归来。”
洛邑学宫。
孟兰叹息道:“待我归来,玉婉已经坠湖而亡。”
邹固嗤笑道:“‘孟生梦鱼,常戏莲间。’孟兰所为是君子乎?”
“当不了舟子,把船毁了,邹固所为是君子乎?”孟兰针锋相对。
“子匡说珏山僻里子修是先生之子,我不太信。”邹固说道。
“邹固是默认了?”孟兰质问道。
“孟兰总与我争,既然喜欢争,那便毁了都争不了。”邹固笑道。
“所以邹固要将珏放逐到塞上莽原?”孟兰再质问。
邹固笑道:“是又如何?孟兰连个痴儿都与我争。”
孟兰也笑道:“可惜这回你没争过我。”
“我徒雁舟,论诗文才情,胜那痴儿三分;论剑道造诣,胜那痴儿十倍。”邹固得意地说道。
“你看走眼了,”孟兰强调道,“以前是,现在还是。”
石雁舟左手拿着一卷书简,右手提着一把剑。他与宋骁一样,左手刀剑,右手诗书;他与江珏一样,左手刀剑,右手诗书。
“雁舟啊,孟兰喜欢的到底还是那个痴儿,”邹固摇头说道,“就像先生还是更喜欢孟兰一样。”
“邹固游学见识到天下风景后便觉得酒香茶苦不肯再听先生教诲,”孟兰继续说道,“雁舟见识到宋国国富民强后是不是也觉得酒香茶苦不肯再听先生教诲了?”
邹固哑口无言,石雁舟面红耳赤。
“先生说了他算不上一个良师。”孟兰说道。
邹固嗤笑道:“他当然算不上一个良师,偏爱孟兰一人。”
“先生过世后洛邑郊外那不是嘉禾,禾得两穗,而是一谷一稗,不知我说道对与不对?”孟兰继续质问道?
禾得两穗,是为嘉禾;师得两子,是为良师。这也是子丑写的。
“可我听说楚国三苗之地苗圣坟前也有一禾两穗,我有谦修、雁舟,不知孟兰有哪两个弟子?”邹固问道。
“邹固只知晓苗圣坟前有一禾两穗,不知晓那并非一禾两穗,而是两禾共穗,孟兰是一禾,江侯是一禾。”孟兰答道。
“孟兰又要与我争,还无凭无据,”邹固说道,“先生说过千古第一圣人伯岐有言五百年后有一禾两穗。”
“先生还说了那是他故意说给你听的,”孟兰笑道,“先生说了千古第一圣人伯岐有言五百年后有两禾共穗。”
“禾得两穗,是为嘉禾;师得两子,是为良师,”孟兰继续说道,“先生说他不是个良师,我孟兰也算不上良师。但是,两禾共穗,亦为嘉禾;两师共子,双玉为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