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白狄大军一路南下,抵达唐国。白狄王阿古达提刀杀尽唐王宫,嗤笑道:“太弱了。”
与此同时,赤狄大军正在燕国境内长驱直入,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赤狄王阿不休问道:“不知我那兄长抵达何处了,说好的均分冀州,我可不能落下。”
冀州。
三日之间唐国、卫国彻底沦陷,唐王、卫王被北狄人所杀,燕国沦陷半壁国土,燕王延卿下落不明。
鹿岭要寨。
秦淮说道:“回冀州。”
黎都。
蒲音从里屋出来,等待在外的江珏连忙问道:“龙蠡可有大碍?”
“无碍,静养就好了。”蒲音说道。
江珏松了口气,叮嘱道:“就劳烦你了。”
蒲音笑道:“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况且你我之间还客套?”
江珏呵呵笑道:“我担心龙蠡会死,还打算让亓官庄回去取神龙酒。”
“神龙酒那么珍贵的东西……”蒲音说道。
蒲音话没说完,江珏打断了他:“神龙酒就是用来救人的。”
年轻的枝天子再次遣人来请江珏,江珏实在不好推脱,只好前去。
大黎王宫正摆酒设宴,最大的功臣还没来,枝天子也未曾动象牙梜。
江珏还是初次来大黎王宫吃宴席,他在数十人的注视下携带玉婵和静姝而来。至于亓官庄和君仪来得早一些,甚至凌寒都比江珏来得更早。
“抱歉,来晚了。”江珏拱手说道。
“小将军莫不是以为打了两场胜仗就可以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了吧?天子三次派人去请,这才肯来。还是小将军效仿圣人伯岐?”有黎都老贵胄斥责道。
孟兰起身想要替江珏辩解,江珏恭恭敬敬请孟兰坐下,然后把静姝交到玉婵手里,这才对老贵胄说道:“抱歉。”
那老贵胄喋喋不休还要斥责江珏一番,江珏再对他拱手说道:“抱歉,请容我说完。”
那老贵胄被江珏这三番两次又是拱手又是致歉给弄得有些迷迷糊糊,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江珏。
“首先,我还真没把天子放在眼里。”江珏转身望着枝天子说道。
满堂震惊,谁也没料到江珏会如此语出惊人。
“人生天地间,为何要分三六九等?”江珏扫视着满堂贵胄说道,“丝帛衣裳象牙梜,金丝冠帽美玉碗。你们在王宫安逸地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可知晓天下黎民千万有几家几户能吃饱穿暖?”
“你们可以安然无恙地享受美味珍馐,可知晓有多少饿了啃草根,渴了喝雪水的将士埋骨沙场?”
有人喋喋不休,有人沉默不语。
江珏继续说道:“我是个草莽,是个痴儿,是千千万万黎民中的一个。我没把天子放在眼里,是因为天子没把千万黎民放在眼里。”
“道义二字,上是天道,下是仁义。道义二字,不在天子手里,不在诸侯手里,在这千千万万黎民手里。今天,我这个痴儿能站在这里,吃的是黎民种出来的粮食,穿的是黎民种出来的棉麻,没有一样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赐予的。”
“我不敬天子,不敬诸侯,只敬道义二字,道义二字,在黎民手里,所以我敬重天下黎民。”
“仁义礼信,忠诚孝悌,”江珏说道,“这便是子丑留下来的道义,所谓忠诚,我只忠诚于承载道义的黎民,而不是你们这些不知民生疾苦,只知尸位素餐的大人物。”
江珏说完,牵着小静姝离场而去,留下喋喋不休的庙堂贵胄和痛哭流涕的年轻枝天子。
亓官庄与君仪追逐江珏而来,凌寒也离席出来,云歌把象牙梜一丢,说道:“我忽然有些欣赏这个痴儿了。”
说罢,云歌也大笑离去,他本就是一个纵马莽原的潇洒侠客,愿意来黎都,只因为自己那傻妹妹放不下这个痴儿。
枝天子跑到大殿门口,望着江珏离去的背影,脸颊尽是泪流。
“太师,孤实在不称职。”枝天子说道。
孟兰叹了口气,他初次见到枝天子时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是个喜欢弓马骑射的少年郎。
“天子,珏不懂事,不要怪罪他。”孟兰说道。
年轻的枝天子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痛哭流涕。
国将不国,天子又如何拿得起道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