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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折枝为剑亦可杀人

江望舒轻笑一声,阔步出来,取了剑,走出内城。江珏和亓官庄正在外郭等候,江望舒走过来说道南疆。”

江珏知晓江望舒在枳国的地位有多高,看得出来江望舒在王宫并不开心,于是和亓官庄跟上,三人再马不停蹄往南赶。

数日后,南郡城。

杨羡战战兢兢地站在江望舒面前,他从未见过江侯在自己人面前发火,今日算是见着了。

“江侯,我只能听太保的。”杨羡有口难辩,江望舒离开枳国后芥子再下令攻打南疆,他实在没有办法,毕竟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南境执圭,实际上不过是个捡了空缺的好运儿,江侯的话他不敢不听,芥子的命令他也不敢忤逆。

“杨羡,你头上的代字该去了吧。”江望舒冷笑一声,离开了。

江望舒是从无名小卒慢慢爬上来的,他知晓一个多一个代字有什么不同,毕竟自己当初也是代枳江后,祁子考察了三年才去了代字。杨羡立功心切也在情理之中,杨羡只能听芥子的命令也说得过去。

三人出了南郡城一路往南,战火已经燃尽,按照杨羡的说法不到十天便结束了南疆战事。

江珏感受得到江望舒的冷,他一路一言不发,不过心里有些担忧武去疾。尽管和武去疾交流不多,但毕竟是患难之交。

一路可见尽是綦民流离失所、哭天抢地,江珏不喜欢战争,就像他不喜欢杀人一样。刀剑的锋利有限度,强如江望舒在白牛寨面对两千南蛮勇士也杀不尽,比刀剑更锋利的是权力,芥子一句话南疆数十万綦民再度流离失所。

芥子的权力不过只能用在枳国和南疆,天下还有九州还有许多国家,又是如何?

“老人家,”江望舒取了干粮递给一个坐在冰天雪地上的老者,他悲悯地说道,“让你蒙难了。”

那老人家把干粮递给身后的小女孩,拉着小女孩给三人行礼。

江珏这才注意到老者只穿下裳上身连单衣也没有一件,小女孩身上穿着极不合适的深衣。

江珏想起了阿三阿四,阿三会编草鞋但不会做狼皮靴,阿三会做上衣但不会下裳;阿四最大的愿望是做一顿不要米也不要肉都可以吃得肚儿圆圆的饭。

“是我无能了,”江望舒愧疚地说,“我希望有朝一日天下人食能果腹、衣能穿暖,我希望有朝一日天下人再无高低之分、贵贱之别。是我太想得太轻松了。”

江望舒忽然怀疑自己了,连区区一个枳国都改变不了,还妄图改变天下?

“江侯,如何不是我……”江珏觉得很愧疚,枳国的这些震动定然和自己有关,若非自己三番两次拖累江侯。

江望舒打断了他,他说道早的事。”

江望舒如何不知晓,即便自己没有两次离开枳国这些照样会发生,迟早的事。他以为自己重建了一个让枳人都喜欢的秩序,可是总有人不喜欢,比如芥子。最难窥测的是人心,最难改变的也是人心,芥子觉得人有高低之分,贵贱之别,所以他不允许枳国重建秩序;芥子觉得南疆是枳地,所以南疆之民也是枳人。

“爷爷。”小女孩趴在老者身上哭喊着。

江珏收回心绪,那老者已经断气。

“公子。”亓官庄鼻子一酸,他自认为自己很苦,四岁亡父,十岁亡母,但眼前这个小女孩不过四五岁,和她比起来自己好歹享受过十年母爱。

“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和我走吗?”江珏蹲在地上问。

小女孩最后还是跟着江珏走了,不哭也不闹,有问必答,只是问不出姓名。

同病相怜,只可能是无名无姓更无氏,毕竟穷苦人家。

“随我姓好不好?”江珏试探性问道。

小女孩点点头。

“我姓江,”江珏说完,又朝江望舒说道,“请江侯赐个名。”

“就叫静姝。”江望舒望着少年郎和小女孩这一对奇怪的组合说道。

静姝静姝,静女其姝,这是中原的诗经。

“你就叫江静姝了,记住哦。”江珏不太会哄孩子。

好在这小女孩乖巧,她用力点头,不久便趴在江珏怀里睡着了。

马儿走得很慢,慢就是稳,江珏害怕搅了静姝的清梦。

“江侯,当真能做到天下人食能果腹、衣能穿暖,天下人再无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吗?”江珏请教道。

江望舒点头说道得到的,我做不到,但有人做得到,比如孟先生,比如朗大人。”

他终于释然了,枳国他改变不了一群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抢食井底的蝇头小利不知晓井外面还有天鹅的目光短浅之辈。他忽然觉得答应玄郎那个约定或许还不错。

“江侯,我也想做到天下人食能果腹、衣能穿暖,天下人再无高低之分、贵贱之别。”江珏想起了阿三阿四,他认真地说道。

“好,”江望舒爽朗一笑。

巴山六个傻匪,当真只是六个傻匪?江珏觉得他们是六个贵人。

阿大留给自己守护一剑,阿二留给自己天空、大地和谷子的智慧,阿三阿四告诉自己要让天下人衣暖吃饱,阿五阿六留下留心、疾风两剑。

既然江侯有个草莽诗人的名头,自己是不是也该起个响亮的名头呢?

草莽痴儿,江珏觉得这个名头不错,是草莽,也是痴儿。

“请问你们的司马呢?”江望舒望见一伍在野地休整的綦国兵士,于是下马询问。

一伍士兵抽刀拔剑虎视眈眈,年长一些的伍长呵斥道江侯面前抖擞威风?”

“让你们蒙难了,是我无能。”江望舒惭愧说道。

“江侯,我知晓不是你的意思,司马被押解去了江城,江侯不知晓吗?”伍长恭敬说道。

武去疾被押解去了江城?偌大一个枳国没有一个人给江望舒说,江望舒怒不可遏又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