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很少喝酒,是江州军的一个异类。江州军部将哪个不喝酒?江侯喜欢饮酒,所以江州军也喜好饮酒,喝酒用大碗,最好是陶碗。
凌寒伤好后喜欢骑着马在附近溜达,他想过不辞而别,每次都被云朵的歌声唤回来了。
爱情在不经意间种下,比如飘扬到云朵上的歌声。
“你又跑哪去了?”云朵幽怨地瞪了凌寒一眼。
凌寒话本来就不多,脸皮更是薄,感情经历的匮乏让他不懂得掩饰情感,偶尔不经意一瞥很快别过头。云朵牵着马走在前面,凌寒牵着马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偶尔云朵问一句,凌寒答一句,更多的时候则是沉默。
“我有喜欢的人。”云朵说道。
凌寒没答话,谁的心间没有一个浅浅的影子呢?凌寒一路采摘花朵,编织了一个花环,就和少年时一样,少年小冷编织花环戴在小丫的头上。
凌寒不辞而别,他无意中在小珏山见到了桃花农,又看到了天边有一群黑点。
凌寒追逐了上去,那群小黑点是江珏一行人,他们也是去黎都。
两个都将江侯江望舒视为父亲的人相遇,他们一起去了岐山剑阁,他们一起在徐州痛击鲁军,一起在陶关迎战滕云,一起在塞上莽原喝酒吃肉。
塞上鹰云歌来到了黎都,也带来了云朵。大婚之日,凌寒融化在云朵的温柔里,他终于放下了心里那个浅浅的影子,她也是。
他们的爱情很自然,就像果子熟透了会落地。
落幕之战来临前,凌寒嘱托了云歌一件事,带云朵离开。云歌送他们到城门,最后带着云朵在夜色里离开。没人知晓云歌兄妹是如何离开的,或许云歌变成了一只鹰,云朵化成了一朵云。
秦殇战死,这位在塞上莽原还是个无名小卒的年轻将领在落幕之战时已经成长为千夫长,他还年轻,未来可期,可惜没有未来了。
“你是大将军,冲锋陷阵的事情我来。”凌寒按住了江珏,他策马上前。
这位冷面将凌寒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想起了他还是小冷,小冷走过盛开油菜花和桃花的田野,走过盛开鸡冠花和牵牛花的柴扉,走过盛开野菊花和红柿子的山岗,最后走在盛开雪花和梅花的路上。
或许他想起了和江侯江望舒一起走遍四座城邑和数十僻里,他不胜酒力,喝了一碗后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嗲嗲。
或许他想起了在塞上莽原,云朵牧羊而歌,他守护着这片宁静。
或许他想起来和小江侯江珏并肩作战,小江侯,江珏当之为愧。
“江州军部将凌寒参上,小江侯,末将去也。”凌寒回头一笑,他看见小江侯江珏的脸和江侯江望舒重叠,神色悲悯。
“吾乃秦国大将陈樵。”
“管你是谁。”凌寒持枪而去,秦国大将陈樵,死。
“吾乃楚国大将沈伯良。”
“第二个。”凌寒悲悯地抽枪,楚国大将沈伯良,死。
“吾乃秦国大将子如。”
“死。”凌寒傲立战场中央,向雪凌寒独自开。
“吾乃楚国大将鲁祥。”
“第四个,”凌寒枪指秦楚联军,嗤笑道,“一个一个杀太慢。”
“放肆,秦国大将徐榜请战。”
“秦国大将符文典请战。”
“吾乃楚国大将淳于敏请战。”
“吾乃楚国大将公孙骞请战。”
四位大将出阵,江珏策马上前,凌寒喊道江侯,你歇着,待末将杀个鬼哭神嚎。”
凌寒提枪而去,留下四具尸体,他依旧傲立场中。
“凌寒,你回巴国吧,武去疾还在。”三日前,江珏与凌寒酣醉一场,江珏说了些酒话。
“我回巴国马革裹尸,你在黎都功成名就?”凌寒举着酒碗笑骂道,“不去,你回去,我留下。”
无尽的沉默压在宋楚联军头上,八位大将,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中豪杰?
凌寒依旧傲立战场中央。
“海民前来领教。”宋楚联军里走出来一个庄稼汉。
海民,浩渺东海缥缈神山武圣海民。
凌寒枪出如龙战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