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游的表情凝固了,一抹隐藏不住的惊骇在他的眼底弥漫。
掌教令剑一直被他收在怀中天地里,除非他自愿,他人绝不能强取,除非那人的境界,已经达到神通天地、凌驾法则之上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只是一具纸人化身,起码也得是青莲剑仙真身,才能做到这一点。
莫名的,白凤游突然觉得小腿肚子有点发颤。
掌教令剑飘落在连陵歌的掌心里,引来又一声轻叹。
“执掌令剑者,必为掌教。今见此物,如见故人,可惜物是人非,唉……”
白凤游定了定神,小心探问:“世叔说的故人,莫非是章飞天?”
“郁西城连这些过往之事都对你说?”连陵歌疑惑看他。
白凤游捏捏鼻子:“说来话长……”
如果面前这位只是一具纸人化身,他还真有几分显摆的心思,可现在心里面打鼓,什么小心思都熄灭了,只老老实实把他是怎么坑的郁西城的经过,挑挑捡捡的说了一遍。
对于白凤游不费吹灰之力算计了郁西城一把,把这具纸人化身直接坑成了一堆碎纸片,连陵歌并不意外。
“他的妙笔丹青术,乃是从万刃林画卷中模仿偷学而来,仿得再像,终归缺陷严重,他明知弊端,却还是一再的使用纸人化身,行暗中之事……唉,千年过去,心性仍是如此不堪,注定一事无成,只可惜了他那份难得的剑道天赋。”
连陵歌连声叹息,摇头不已。
白凤游心念一动,趁机探问道:“晚辈从梅兄口中得知,世叔后来在白玉京发现了化名为青云子的云在天,却不知为何当时竟然放过了他?”
眼前这位,不知究竟是真身还是纸人,估且就当做是纸人,纵然当年放过云在天的并不是眼前的连陵歌,但既然是化身,心性想法应与真身一致,想来一定能猜出几分青莲剑仙当时的想法。
“哦,还有此事?”
连陵歌颇为意外,略一沉吟,忽而失笑。
“倒也不难理解,想是见虎成猫,不值一顾,又懒得脏手罢了,蝇营狗苟之辈,终归会自取灭亡,无非早晚而已。”
“那岂不是纵容他继续暗中害人?”白凤游失声道。
不是青莲剑仙当初的纵容,吴道孤也不会被暗算死。
“那贤侄认为,连某又该为谁负责呢?”
连陵歌拿起酒盏,轻饮一口,见白凤游表情中依然有些忿忿不满,不由又轻笑一声。
“连某与郁西城之间的恩怨,早已了结,纵然日后再相见,不过是陌路,除非是他正在行恶,否则,连某又有什么理由杀他?就为了他以后可能又会害人?”
这“可能”二字上,被加重了音。
白凤游顿时哑口无言。
也是,云在天化名青云子在结海楼潜修几百年,没跳没闹也没再行恶,纵然青莲剑仙遇见了,也没有出剑的理由。前怨已了,互为陌路,如果只为了一个可能性而出剑,那与滥杀无辜又有何异。
“世叔,是小侄过激了。”
连陵歌摆摆手,道:“你的想法也没有错,郁西城此人心性不正,纵然受了大挫折,只怕也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只是道门行事,自有规矩,妄动杀心,最不可取,稍有差池,便成心魔之患,故而慎之又慎。”
道门行事,还真就是这个风格。嗯,除了走纯粹剑道的诛天剑派之外。
白凤游忍不住又捏了一把鼻子,他之前极不理解青莲剑仙为什么放过云在天,现在经连陵歌这么一说,行吧,理解了。就道门的破规矩多,搁在魔门,像云在天这样的家伙,遇上了早就手起刀落,永绝后患了。
“不过……”
连陵歌又补充了一句。
“以连某的性格,也绝不会袖手不管,纵然不杀他,暗中也应当有所警告。”
“啊……”白凤游猛拍大腿,“对了,就是这样,难怪云在天老贼在结海楼一直潜修了数百年没敢兴风作浪。”
所以才让诛天剑派安安稳稳的苟到了现在,否则,那几百年里,凭云在天这算计人的劲儿,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等得到今天。
“只是如今他为什么突然就敢出来了?”连陵歌微微疑惑,眉头一紧,“贤侄,可是连某的真身,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