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了衣服,扎进皮肉,又钻进了骨头缝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众人忽然发现满地的毒虫都像冬眠了一样,全都停止了动作。
脚下这片土地渐渐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冰晶,在那些僵硬了的毒虫身上像开出了一朵朵冰花。
整座浮云山一瞬间阴冷了起来,而脚下这条通往钦天鉴的石路悄无声息地覆上了一层冰霜。
“怎么突然这么冷……”韩小侯爷皱眉道。
小四也摸了摸胳膊,“山上就是冷点。”
“是剑气。”持扇男子握紧了武器。
紫衣女子皱起了眉,“好强的剑气……”
楼冰河缓缓转身,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身后的石阶。
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向人们走来,一尘不染的白衣白靴,手上银白色的剑柄剑鞘,除了那头随意束起的黑色长发,俊美冷漠的脸,满目的纯白与剑意的冷冽。
持剑的白衣男子缓缓踏上钦天鉴的石阶,如闲庭信步,却让众人如临大敌。
韩征威心中疑惑,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白衣服的什么来头,竟能让楼冰河如此忌惮……”
“龙王阁四龙座之一。”身后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什么?”
韩小侯爷一惊,心说连大夏也来抢人了,接着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
眼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明黄纹白底长袍,玉冠束发,眉心一点朱砂痣,比女子还美上几分,正洒脱地坐在石阶上笑看着他。
“你是——”
“听闻霜寒州虽剑术高明,却是四龙座中唯一不会秘术的那个。”
白衣少年浅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猜,他打得过楼冰河他们吗?”
韩小侯爷的思绪被打断,听了对方的话后又紧张起来,目光落在黑衣少年身上,皱眉道,“不知道。”
白衣少年笑笑。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紫纱女子转身看着那一尘不染的白衣身影,笑道,“素闻龙王阁四龙座之首霜寒州,剑术乃沧澜第一,今日得见,果真不愧剑神之名。”
“霜寒州?”
大汉眉头紧皱,“龙王阁的人怎的也来了?他们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吗?”
“在下也好奇。”
持扇男子眼里笑意浅淡,“龙王阁不遵大夏皇命,霜兄此来难道是受龙女之命?”
众人皆是一怔。
世人皆知,钦天鉴为天下消息最灵便之处,三千明楼为天下武器最强之处,而龙王阁为最神秘强大之处。
而龙王阁的主人,便是龙女。
谁也不知其模样,只知其武力位列天榜第一,连剑神霜寒州也甘愿为之驱使。
楼冰河一时竟有些感叹在京城的那位的决定,越氏,果真不可留。
“可惜了,连龙王阁也不再与世无争。”
楼冰河说完这句话后已拔剑刺向了霜寒州。
与此同时,紫纱女子,持扇男子,大汉,都迅速奔向重伤的黑衣少年,凌云骑副将也随之冲过去。
白衣胜雪的男人缓缓抬眸,嘴唇微微张开,“受人……”
下一刻,手中剑已出鞘。
剑之所过处皆冰霜覆盖,谁也不曾看清那把剑的样子,冲天的剑气已经撞向了前方的楼冰河。
“啊——”
夹杂着内力的怒吼震耳欲聋,被剑气带来的扑面寒风所侵袭的围观众人们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剑气冲袭而过,竟越过楼冰河的剑,分成了好几道刺向欲抢黑衣少年的紫纱女子等人。
“真是讨厌!”
紫衣女子咬牙切齿地扛住这道剑气,指尖黑气疯狂乱窜,脸上的面纱也裂开掉落在地,露出了一张娇美的脸。
“就这个破样子,戴个什么面纱!”
大汉一边用斧头苦苦抵挡着那道剑气,一边不忘嘲笑身旁的女子。
“闭上你的臭嘴!老娘现在没心情跟你斗嘴!”
剑气消弭,万物归寂。
霜寒州目光平静地看了眼自己的剑,至于那些倒在剑下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紫衣女子双手颤抖,单膝跪了下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大汉没再说话,也吐了口血,抬头恶狠狠看着不远处那白衣男子。
“看来今日我等都要铩羽而归了……”
持扇男子站在一旁无奈笑着,除了身上的蓝袍都已成了破布外,完好无损,却是露出了外袍下一身银色软甲。
“臭不要脸的……”
大汉嫉妒地看着那身软甲,又腆着脸问了句,“你们那软甲卖不卖?”
紫衣女子…”
持扇男子微微一笑,“不卖。”
大汉低声骂了句,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卖也没用,他只不过用了三分剑气罢了,若真用上十分剑气……”
紫衣女子苦笑一声,“一剑霜寒十四州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嘴角溢出了血丝来。
“……”
那边楼冰河也从半空中落下来,嘴角挂着一道血迹,他擦了下嘴角,扭头看了眼副将孙楚。
孙楚捂着胸口朝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可是沧澜第一剑的剑气,连他都受了伤,楼冰河心知肚明。
“剑神……”
韩小侯爷呆呆地看着,“果真厉害。”
他身后的白衣少年目光却是看向那持扇男子的贴身银甲上,喃喃道,“竟然能抵挡住霜寒州的剑气……”
韩小侯爷却毫不惊奇,“襄未铠甲惯来之坚不可摧,在战场更是所向披靡。”
少年若有所思。
那边霜寒州收了剑后,那句没说完的话也缓缓说了出来,“……之托,忠人之事。”
“他说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什么意思?”
紫纱女子白了大汉一眼,“你他娘的能不能多读点书?”
大汉呸了声,“你倒是读的多,你上去打啊!”
“你——”
紫纱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持扇男子摇着折扇,若有所思,“看来龙王阁并非有意插手此事。”
楼冰河目光定定看着那白衣男子,“不知阁下受何人之托而来?”
白衣男子抬眸看向他们身后,“她。”
众人转身看向身后的钦天鉴。
人群之外的石阶最高处站着一个少年,玉冠墨发,一身明黄纹白底长袍,腰佩明黄宫绦,神色从容。
那少年明眸皓齿,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眉眼精致,却不失英气,明明眉间一点朱砂痣,却不妖娆,反而一派清贵之气。
“诸位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