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见状,纷纷下跪求情,曹副将也道:“王妃,这个周升,平日说话里是有些不着调,可战场之上也是一名勇将,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目前这种情形,杀鸡儆猴,以定军心,的确是不错的方法。
柳荫手上又有穆子契留下的亲卫,她真下定决心要斩杀此人,也并非不能。
可难就难在柳荫不是穆子契,不过是借着穆子契的势力狐假虎威而已,倘若她真杀了周校尉,这些将领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但心底里未必服气,届时诸将心怀不忿,恐怕于战局更为不利。
柳荫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顺着曹副将的台阶往下走,“看在诸位将军求情的份上,今日暂且绕你不死。令你在战场上将功赎罪,倘若表现的好,他日封赏定少不你一份,倘若表现不好,两罪并罚!”
听柳荫这么说,那两名押着周校尉的亲卫便松开了他,终于捡回一条命的周校尉立时下跪谢恩:“多谢王妃不杀之恩,末将定然奋力杀敌,拼死守护北境城。”
柳荫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周校尉,请起吧。”
此举也算是在众人面前全了他一点面子。
周校尉起身,眸中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此战凶险,诸位身负重任,我柳荫虽是一介妇人,却也绝不贪生怕死,定与众位将军共同进退。”
柳荫是雍亲王妃,倘若北境城真的攻破,定然有人保护她先行撤离,但此刻她这么说,就等于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视死如归!
“王妃一个女人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誓与北境共存亡!”
第一个喊话的人是竟然是谢力。
然后所有将领都跟着喊,“誓与北境共存亡!”
豪气干云,声震云霄!
柳荫知道,士气,回来了。
“曹副将,眼下城中还有多少守军?”柳荫问道。
曹副将神色晦暗,“犬狄人进攻实在太过猛烈,目前城中守军,已不足一千……”
“什么?”
柳荫惊地差点往后栽去,但好在最后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万万没有想到,情况竟比她预料中的还要糟糕数百倍。穆子契虽然走的匆忙,但也留下的足够的军队守卫北境城的,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三州叛乱来的突然,原本王爷走之前已下令西运、遥方二城调军前来增援,不过也就几天的功夫,可是……前日接到线报,说是西运和遥方二城的援军在来的途中遭遇叛军截杀……已……全军覆没了……”
曹副将语调甚为沉痛,透着一股悲凉。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援军了是吗?”
柳荫绝望地道。
曹副将没有吭声,只是用无声的点头回答了柳荫。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娘的,我怎么觉得朝廷中有奸细?”
一个粗狂的大嗓音忽然打破了屋内死一般寂静的氛围,大声说道:“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三州叛乱、北境城空虚、然后犬狄使者莫名其妙遇袭,他们跟玩了命似的攻城……这些还他娘、的都发生在老皇帝病重的时候,你们说是不是京城要变天啊?”
说话的正是方才差一点被柳荫斩首示众的周校尉,他这大嗓门一吼,倒是印证了方才曹副将所言,平日里说话有些不着调……
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但是,其实他并没有说错,柳荫也觉得这一切未免都太过巧合,不让人起疑都难。
“周校尉,慎言。”
曹副将轻声阻止周校尉。
周校尉回过味来,吓了一跳,论起来,他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话,要杀头的,这刚捡回一条命,可别一不小心又给弄丢了……
好在这一回柳荫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是说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守住北境城吧。”
三州叛乱,犬狄攻城,皇帝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