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柳英小声同他说道“其实太后娘娘对你很好,为何你不肯同她亲近?”
穆子契闷声回答“对孤王一个好有什么用。”
…
柳英没再说什么!
其实穆子契的话里头,多少透露出一些信息,加上他今晨的表现,柳英便也猜到了一些。古往今来婆媳关系都是最大的难题,唯一能让穆子契介怀的,应该只有他的母后,想来太后娘娘当年对先皇后可能有些不大好,所以才令他如今这般排斥太后,哪怕她抚养他长大,并且对之百般维护,也无法使其亲近她这个祖母。
自此之后,柳英再不提及让他去圣慈宫这样的话。
回到雍亲王府,穆子契扶柳英下车,忽见从府里头跑出一个人来,穿着绿色官袍,看上去十分年轻,模样有些焦急,走到近前就忙着参拜雍亲王,却像是没有看见柳英。
穆子契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位是户部的陆芝明。”
陆芝明?
那岂不是柳培培的未婚夫?!
柳英留神看过去,陆芝明此时也已回过神来,忙躬身参拜“见过雍亲王妃。”
他是她未来姐夫,柳英回了个半礼,道了声“陆大人不必多礼。”然后趁机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果然是如传闻那般,芝兰玉树,风流俊朗,难怪惹地敏嘉县主同柳培培争风吃醋呢。
“陆大人找孤王何事啊?”穆子契问。
陆芝明看了眼站在穆子契身旁的柳英,面有难色,似有不便。
穆子契对柳英说道“爱妃且先回府,孤王待会过来找你。”
柳英是个知趣儿的,也不多话,闻言便福身告退,先进府去了。
穆子契目送着柳英的背影,直到她跨进府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转头看向陆芝明,语气严肃地问“可是查到了什么?”
陆芝明上前一步,凑到雍亲王的耳边,叽叽咕咕小声说着什么,声音极轻,旁人一概听不见。
柳英回到府内,管家早已等候在堂屋里,几个小厮正往里搬着几个大箱子,看见柳英,纷纷行礼问安,管家上前,献上手中的账册,那些个大箱子也被一一打开,里头同样也是躺着一本本的账册。
柳英先还狐疑了一下,直到管家说“先前雍亲王府没有女主人,府中一应事务,全由属下打理,如今有王妃娘娘在,自然应该接手掌管中馈,王爷也说了,日后府中一应大小事务,都由王妃娘娘做主。”
柳英看了眼手中的账册,又瞧了瞧那躺在地上那许多摆满了蓝本子账册的大箱子,有些头疼,心下叹息,爱情果然不止你侬我侬,还有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件都是事儿啊!
以前在三府,宁氏自然不会教她这些,上辈子她也没学过会计,只有在成婚前些时日,薛元琴略略教过她一些,但时间太过紧凑,远远还没学到能够掌管王府这么大个家业的本事。少不得一一学起来,但凡碰到不懂的地方,就虚心求教管家,好在这个管家也丝毫没有欺生要为难一下新主子的意思,不管柳英问什么,都一一耐心解答,十分详尽。
除了这些,还有柳英的嫁妆,京中贵族嫁女,一般嫁妆都是一百二十八抬,有些人家会往上加一些,左右也不过就加十几或几十抬,然薛元琴似乎怕柳英嫁进雍亲王府要受委屈,竟是直接将这个数字给翻倍了,然后又嫌二百五十六这个数字还不够吉利,又多加了两抬,整整二百五十八抬,成婚那一日,可谓是极尽风光。柳英知道薛元琴是商户出身,可没想到家底竟然如此丰厚。可后续却是有些麻烦,这些都要清点之后,同柳英的嫁妆单子一一核对之后,单独造册登记。
穆子契和陆芝明商量完事情回府,见柳英在学习怎么管账,便没去打扰。可过了晚饭时分,府内掌了灯,柳英依然一头扎在账房里,他终于坐不住了,跑到账房里头去缠柳英。柳英学地正入神呢,不耐烦他打搅,推了他好几回,气得穆子契恨不得撕了那些账册,最后又气又怒又掺杂了几分委屈地道“才新婚头一日,你就这般冷落夫君,有你这样做妻子的么?”
柳英顿住笔,抬头看他,见他生气的模样,就像个受了冷落的孩子,不免觉得好笑,心下有些不忍,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了他的意明天再学,穆子契却是逮着她发愣的当儿,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笔,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来,出了账房。
柳英搂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沿游廊一路走向卧房,头顶一弯细细地月牙挂在清澈暗蓝的天际,几颗星星在它旁边扑闪扑闪的,像极了他眼中的光。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卧房内开了几扇窗棂,清风微抚,吹得大红色的床帐微微飘荡,隐约间能够瞧见床上躺着的俩人,穆子契搂了柳英,身上盖着大红色绣有龙凤呈祥金色图案的被子,穆子契光着上身,柳英却是被被子盖地严严实实地,只依稀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肩颈,可以想见被子底下是怎样一番旖旎风光。
穆子契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根明黄色的绳子,便伸手拉出来看了看,方才亲热的时候只瞧见是一块美玉,只觉得浅绿莹润的色泽配上她白皙娇嫩的肌肤相得益彰,甚是好看,此时托在手心里仔细看了,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雕刻地栩栩如生的小胖娃娃,不由得笑了,“这娃娃好生可爱,哪儿来的?”
柳英道“太后娘娘送的。”
“皇祖母这个礼物送地不错,孤王喜欢。”穆子契话语里透着极为轻松愉快的情绪。
柳英笑道“王爷要是喜欢,那就让王爷戴吧。”
穆子契欺身上前,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俯在她耳边吃笑着喃喃“傻丫头,这孩子难道是孤王生的不成?”
就算不是你生的,也离不开你的功劳!
柳英想这样回一句打趣,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而穆子契接下去的耳鬓厮磨也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令她无法再想其他。
晚风吹拂,床前的帘子悠悠飘起又落下,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堪堪照到拔步床沿便不再往上,似乎也怕打扰到了床上此时正交颈缠绵的一对有情之人。
三年一度选拔人才的科考历来是大宣朝最为重视的事情之一,眼看着科考即将举行,皇帝同几个大臣,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商讨考题,今日终于是确定了。
了却一件大事,皇帝想起许久未去后宫看望长孙贵妃,便吩咐李全,摆驾棠华宫。
虽然已是月至当空,但长孙贵妃的棠华宫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听说皇上驾到,长孙贵妃忙迎了出来,身上虽然穿了寝衣,可妆容发髻却是一丝儿都不乱,显然是还未睡。
皇帝携了她起身,长孙贵妃命人端上绿豆薏仁汤来给皇帝喝,皇帝接过热乎乎地汤,“你怎么知道朕会来,还特意备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