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他催动火焰禽,来到林中,从低空俯瞰下去,淡淡的星光之中,隐约可见三名赤膊土匪,将两名女子围在角落里,他们浑身爬满了花花绿绿的纹身,面目狰狞,格外恶心,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两个女子的娇躯,眼中泛着贪婪而兴奋的光芒。
两名女子,一个二十岁左右,一个十岁出头,皆是侍女打扮,她们依偎在一起,目光空洞,瑟瑟发抖,早已站不起身子。
这时,中间的男子一声大笑,将年纪稍大的女子扑倒,女子连声嘶叫,不断挣扎,哭喊之声,撕心裂肺,响彻天空。
就在此刻,一道赤红色流光,从空中俯冲而下,张益匍匐在火焰禽背上,手握匕首,在空中飞刺,顷刻之间,刺伤三人。
三人应声倒地,哀嚎连连,正欲逃跑。
张益趁此机会,将两名女子带到鸟背上,火焰禽翅膀舞动,掀起一阵狂风,将三名强盗卷到半空之中,随即重重摔落在地,三人瘫倒在地,连声呻吟,已经无法站立。
火焰禽缓缓落地,张益走过来,对着三人厉声喝道:“你们这些狗贼,欺侮女子,实在是罪不可赦,今日本少爷心情好,饶你们一条狗命,下次若再被我遇到,决不轻饶,滚吧。”
话音落下,三名男子如蒙大赦,拖着重伤的身体,踉踉跄跄的遁逃。
这时,火焰禽背上,那名年纪稍大的女子情绪略为稳定,轻声道:“公子,这样好么?”
张益这才看清,这女子姿色中等偏上,但隐隐之间,透露着一种成熟与稳重,给人一种值得依靠之感。
张益展颜笑道:“从人的出生到寿终正寝,是生命的真正过程,这是自然之道,也是天意,我若此刻杀了他们,便是逆天行事了。”
女子微微颔首,又道:“公子,您可曾想过,他们本是恶人,一旦被他们养好伤势,就要为非作歹,杀戮他人,您尊重了他们的自然之道,却会毁掉其他人的自然之道,您认为,这不是逆天行事么?”
张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这女子轻描淡写,有意无意间的一席话,竟将他长久以来,坚持的道义完全摧毁。
在这一瞬之间,他忽然生出一种高楼将倾的感觉,满脸愕然之色,打量着这名女子。
看着张益的神色,女子垂下头,声音更小,歉意道:“公子,奴婢出言不逊,实在该死,但饶是如此,我还想说,当今灵帝仁慈善良,以怀柔治天下,但却一夜之间,杀死千余名傀儡师,之后仰天痛哭,哭诉这些误入歧途的人们,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有些人活着,别人可以活得更好,有些人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张益脸色黯然,这个看似普通的侍女,所说的话语竟如铁锤般,重重敲击着自己的心灵,许多之前模糊不清的道理,在这一刻,变得明朗起来。
张益拍拍火焰禽的脑袋,道:“我不会杀人,鸟兄,你会么?”
火焰禽淡淡点头,在张益的授意下,张开巨爪,将三人顺次抓到空中,重重衰落,三人被摔成肉泥,一命呜呼。
这一过程中,张益只顾为两名女子探查伤势,不忍去看。
感应到三人的气息越发微弱,张益的心中,一阵惶恐,不知是该快乐,还是悲伤,他早年随义父在林中试炼,与妖兽搏斗,但却自始至终,从未伤过其性命,即便饥肠辘辘,也只吃些野菜香菇,不会肆意捕猎。
但是,今日因这女子简简单单一席话,竟令他长久以来,坚守的执念,顷刻间土崩瓦解,平生第一次动了杀念,残杀了三条人命,虽然,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女子看着张益阴沉不定的脸色,轻声道:“公子,奴婢胡言乱语,影响您的情绪,忘请见谅,公子救命大恩,小蝶永世难忘,请公子受小蝶一拜。”
张益收敛情绪,重新露出微笑,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本是举手之劳罢了,刚才被姑娘一席话说中要害,浮想联翩,怠慢了姑娘,还请多多包涵。”说话之间,他隐隐闻到,有股奇特的香味,从小蝶身上传来。
小蝶抿嘴笑道:“公子言重,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我的玉簪,能值几枚灵石,望公子收下。”
张益推辞不过,将玉簪收入怀中,这才发现,那名年龄较小的女子,自始至终,未曾说话,只是躲在小蝶的怀中,不住地颤抖,看其模样,只见她生的粉雕玉琢,十分漂亮,但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瞳孔涣散,分明受到了惊吓。
张益关切道:“这位小妹妹,不要紧吧?”
小蝶道:“公子不必挂怀,我妹妹受了惊吓,需要调养,请问公子,雷泽城怎么走?”
张益道:“雷泽城距离此地尚有几十里,你们两个女子,行夜路多有不便,我让火焰禽,送你们过去吧。”
说完,让二人来到火焰禽背上,小蝶连声道谢,火焰禽一声鸣叫,消失在夜色之中。
“奇怪,究竟是哪家的侍女?”张益对着天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