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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借力打力

接下来老院长再说什么,孤尘落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周围人来来往往的做些什么,他也无心观察。一直高度紧绷压抑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让他有一瞬间的疲惫和虚脱,让他只感觉周围的一切,画面模糊而又声线朦胧,一切似是漂浮在半空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让他只能凭着本能反应,浑浑噩噩的紧紧跟随在孤图毅的床边。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刚刚是有多害怕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突然就这么离开他……

直到他陪着孤图毅回到加护病房,见到了等在那里几个小时的花卓万,他的思绪才算清明过来,孤尘落讶异的开口打着招呼:“伯父?”

“恩,尘洛。”花卓万的神情很是着急,他关切的询问着孤尘落:“你父亲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此时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孤尘落忙趋步向前,查看父亲的情况,只见孤图毅眉头微皱,表情迷茫而又有些痛苦,好在苏醒过来了,他心中一松道:“爸,感觉怎么样?”

孤图毅却是冲着床边另一侧的花卓万招了招手,似是有话说,却在这时,去而复还的管家德叔也出现在了门口,孤尘落见状连忙和父亲说了句:“爸,您刚醒来,不宜劳神,让花伯父陪您聊会就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在看到孤图毅微微点头后,便面色凝重的带着德叔走出病房,刚刚合上病房门扉,他便低声问道:“事情安排怎么样了?”

“交易行的人已经抵达孤公馆,正在盘点,至于其他的不动产,还需要些时间,但是我已经都安排专人跟进了。”德叔毕恭毕敬细细汇报着:“还有,各火灾现场,吴先生都有善后,交易行刚刚也给了预付金,我是来请示少爷,要不然直接给吴先生送去应急。”

“送去吧,一分不留,全部用来安顿受伤员工。”

孤尘落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转身快步朝着楼下走去,德叔忙示意跟来的伙计去按孤尘落的吩咐安排下去,他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疑惑的说道:“少爷,我听护士说,这花老爷已经在病房足足等了老爷一个上午,他不去想办法救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孤尘落听完这话,脚下也是一顿,不禁停下步伐转身面对着德叔,皱眉问道:“父亲在保释我时,john是怎么说的?”

“哦,因为当时老爷身体已经出了问题,他想让您早些出来,所以将仅有的孤公馆押给了督察,当作保释金。其实说是押,却又什么字据都没有,就是被那个……”

“说重点。”德叔的话还未说完,孤尘落清冷的声音再起,若是在平时,老管家啰嗦些他也能忍的,可此时,他真没那么多精力耗在谈话上。

“哦。”德叔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将头垂的更低了些,身子也是不自觉的往下倾了倾,接着说道:“督察答应老爷,会放了花小姐,只是说需要做些笔录什么的,先让我们带少爷回来了。”

“德叔。”孤尘落略一思索,便吩咐道:“你速孤公馆挑几样合适的物件给john送去,就说老爷昏迷前特地叮咛你去谢谢他放了我和花小姐。”

德叔一怔,脱口道:“少爷!老爷将老宅子都送给他了,现在还要送他东西?那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主,送再多也没用,无底洞啊!”

孤尘落却是没听到他的话般,将手按上突突跳动的眉心,追加了一句:“不仅要送,还要快,打铁趁热,免得夜长梦多,记住一点,到那里不许替我半个字,就说是父亲在跟进这件事,说他老人家不放心。懂了吗?”

“嗯。”德叔纵有千般不愿,见孤尘落神色有异,还是慌忙前去照办。

德叔走后,孤尘落点了一根雪茄,一个人倚靠在墙边站了很久,雪茄在他指缝间了无声息的自燃着,烟灰一缕缕蓄着,直到承受不住那轻盈的重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孤尘落眼睑微闪,脑中思绪万千,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件事情都直击孤家心脏,无论是他,还是孤氏商行的事情,若说是偶然,只怕没人相信,孤尘落眼中狠厉涌动,指缝中的雪茄慢慢变型,直至被捏的粉碎!

然而,德叔有一句话却说对了,这时候的他不能冲动,他不仅是孤家少爷,还是病房里年迈老人的儿子。父亲倾尽一切将他从羁押所保释出来,为的便是让他扛起这一肩的责任,虽不至于奋起反击,却也要护大家周全。

孤尘落生生压下心底翻腾的滔天怒火,将手中早已烧到手指的雪茄随手丢下,然后抬起脚,沉重却用力的踩了上去,左右碾压了几下,方才朝着父亲的病房走去。

却不想,一抬头的功夫,花卓万已经脸色苍白的走出了病房,在见到孤尘落的那一刹那时,更是不自然的胡乱移开目光,仓皇失措的动作神态中,流露出一丝隐藏不住的心虚与愧疚。

心虚?愧疚?

孤尘落一愣,心中一紧,直起身子迎了上去:“花伯父这是要走了吗?”

“嗯。你好好照顾你父亲,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伯父。”

花卓万说这话时眼睛甚至都不敢和孤尘落对视,已经急急朝着走廊另一侧走去,那是楼梯的方向,孤尘落没有忽视掉他手中紧紧握着的一份文件,来不及细想,他赶紧推开房门走近病房。

父亲孤图毅正斜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拿着的笔,还没来得及放下,亦或是忘记放下了。此时正眼神空洞的看着孤尘落。

不,不是看着孤尘落,而且看着房门的方向,也就是花卓万刚刚离开的方向!

“爸,”孤尘落见他如此神态,忙快步向前,着急的掉头就要喊护士:“护士!医生……”

“……尘洛,”孤图毅眼神中逐渐有了聚焦点,他伸手拉住孤尘落查看他的手腕,制止道:“别叫了,我没事。”

孤图毅手掌力道虚浮,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颤抖,孤尘落隐忍心中的愤怒,沉郁的开口问道:“他……花伯父刚刚和你说了什么?他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孤图毅好似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疲惫不堪般松开孤尘落的手腕,目光中闪过悲凉失意,还有浓浓的孤寂与失落,看着天花板,久久也不吭声。

孤尘落见他身体没什么大碍,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花卓万出现在这里,他以为是来探望关心父亲的。眼下这情形,只怕并不完全是这样,但若说花卓万对父亲有所图谋,他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都是几十年的老弟兄了……

“尘洛,刚刚我签了华商会的离职信。”孤图毅像是对孤尘落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重复着给自己听,“终究还是落得个晚节不保的境遇。”

孤尘落听完这句话,他只觉得全身血液一下子极速汇流进心脏,然后像是被点燃的手榴弹,“嘭”的一声,血管崩裂的同时,飞溅的血液在他的体内到处横流,让他的脑袋轰然间炸裂开来,来不及思考,孤尘落猛然从病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大踏步走去……

“尘洛!”孤图毅见他变了脸色,忙收敛心神试图叫住他:“尘洛!”

然而被气急的孤尘落哪里听得进他的阻止,他现在只想追回花卓万,拿回那封离职信,决不能让父亲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华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