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郭秋千双拳紧握,森森冷笑自她唇边溢出。
“老爷,你看她一身反骨的样子!没教养就是没教养!今儿个我还不信我教训不了你了!”
大夫人说罢就要上前教训郭秋千,而处在郭秋千身后的罗艳美,一时间也是惊慌不已,她忙拉着郭秋千往后退去……
一片混乱中,郭向天却抬脚转身,朝着客厅中的主位上走去,那是由两把上好的楠木椅子,搭配着一尊古香古色的楠木长桌组成的,桌子上摆放着时令各色水果,当然,少不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
郭向天肥胖臃肿的身躯一屁股坐进右侧的楠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的大夫人,扭腰摆臀千娇百媚的走到另一把楠木椅子旁,在做下去之前,她甚至得意的瞧着眼罗艳美,从鼻息间鄙夷的哼出一声,方才施施然坐下。
他们两位坐下后,刚刚陪着打牌的几个妾室,却只能站在他们两人的身侧,纵使旁边还有一溜的沙发椅子,她们却只能站着,而且站的笔直……
郭秋千没想到郭府的规矩竟是如此多,看着郭向天坐在主位,将一家之主的架子端的十足。
她恍惚了,这样沉迷与权利地位的男人,真的是她和母亲心心念念想要找寻的父亲吗?看着那位所谓的大夫人,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又看了眼,唯唯诺诺藏身与自己身后的母亲,郭秋千心下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她将母亲扶到了父亲右手侧旁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期间她阻止了罗艳美试图挣脱的手。
旁边的一众妾室皆愤愤不平的怒视着她们,就连大夫人也变了脸色,几次想要开口阻止。
然而郭向天只是看着,虽眉深目冷,却并未开口说话,她们也只能压下到了嘴边的言语,徒留怨恨充斥着她们的双眼。
“父亲,我只问一句,在这个家里,在这个拥有香港城显赫地位的郭府中,母亲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郭秋千说完便立在罗艳美的身侧,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主位上的郭向天。
大堂中时一时寂静无比,谁也没想到看似娇弱的女孩子,竟这般直白的询问出这种隐晦的问题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便是那位大夫人,只见她阴阴沉沉的冷笑了几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时,这才风情万种的站起来,一步三摇的走到了罗艳美的面前。
她伸手捋起罗艳美额边的银丝,反复看了几眼后,竟“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般,直到笑的她腮边泛红,眼角流泪,方才堪堪止住笑声,嘲讽道:“这句话问的好啊,问的极好极好,她在这郭府算什么呢?……老……情人?亦或是私生女?”
大夫人戴满戒指的手指,在罗艳美与郭秋千之间来回比划着,一句话说完,又要笑了起来,这下不仅这位大夫人笑的花枝乱颤,就连一边站的规规矩矩的几位妾室,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郭秋千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仍旧就那样不卑不亢地直视着郭向天,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与此同时,郭向天也在怒视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两父女就这样在一片肆意嘲讽的笑声中,互不相让的怒视着。那种气势上的势均力敌,慢慢的让郭向天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别的东西。就好像从郭秋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那种孤注一掷的狠厉与决绝,让与之对视的人,遍体生寒!
不知过了多久,郭向天突然有些气急败坏的别过了脸,将手中一直拿着的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随即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暴喝道:“够了!”
众人一愣,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但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惊愕。
尤其是大夫人,被郭向天当着这些妾室的面,这么一吼,面子上很是尴尬,她忙转身依附在郭向天的身侧,娇嗔道:“老爷,都跟您说了,这样的人别往家里领,在外面买个宅子给她们就好了,巴巴的过来寻您,还不就是为了钱嘛,给她们就是了。您看看,进门头一天,就这么给你添堵呢。”
大夫人说罢,很是温顺的轻拍着郭向天的后背,替他顺着气。郭向天面色不郁的一把打落了她的手,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着,直盯的众女子瑟瑟发抖,想示好却又不敢上前……
生起气来的郭向天,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那种长期玩弄权术,方能浸淫出来的压迫感,在这一刻尽显无疑,他看着郭秋千,意味不明的咬牙说道:“郭秋千是我女儿,罗艳美也是我二十二年前在内地认识并心仪的女人。虽然没有婚礼,却也是当时各种形势所逼,如今难得一家人团聚,大家和睦相处才是,记住,家和才能万事兴!”
郭向天话音刚落,大夫人便心有不甘的在他身后叫喊道:“老爷……”
“芝兰,将二楼朝阳的两间厢房收拾出来,让艳美和大小姐住进去,再安排两个佣人贴身照顾艳美。”郭向天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转身上楼。
林芝兰银牙暗咬,愤愤不平的应道:“好!”然后也跟着上楼去了。
剩下的几个妾室,左右看了看,便也四下散去,只是一会功夫,原本喧闹的郭府大堂,竟只有郭秋千母女一站一坐的留在原地。
郭秋千仍旧挺直了脊梁,将罗艳美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维持着刚刚剑拔弩张时的神态。
罗艳美看着郭向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林芝兰急急跟随着他而去。她怅然若失的脸上,溢出一抹苦笑。
很久之后,她才注意到仍旧仁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儿,不禁觉察出一丝异样,试探性的开口叫道:“秋千?”
郭秋千愣愣的转身,看着神色同样憔悴的母亲,一丝惶恐此时才后知后觉的袭上心头,她慢慢蹲下身子,将身体依附在母亲的膝盖上,安安静静的趴着。
郭秋千不言不语的模样,让了解她的罗艳美心疼万分,哆嗦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不要太担心了,慢慢都会好的,你一直要阿爸,那么难找,不是也被我们找到了吗。”
“妈,以往你那么强悍,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能忍?”
郭秋千闷闷的声音从罗艳美的膝盖处传来,膝盖上的潮湿,让罗艳美的眼中也是潮湿一片,她苦涩不已的笑道:“以往我强悍,那是没办法啊,孤儿寡母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如今的这个人可是你阿爸,是我们往后日子的靠山,是我们的倚靠所在,秋千,要学会服软,不要学妈妈,逞强了半辈子,结果连你也没护好。”
“妈……”
郭秋千调皮般将脑袋在罗艳美的膝盖上来回擦拭着,罗艳美只觉的膝盖上温热一片,也不拦她,微笑着任由着郭秋千胡闹。
郭秋千抬起被擦拭的通红的脸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里仍旧带着湿气,嘴却已经裂开了笑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在这个家里,我才不要服软,我还要保护妈妈呢,呵呵。”
“傻孩子。”罗艳美宠溺的笑着,灿烂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这一刻的罗艳美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有家,有女儿,还有楼上那个温情不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