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恰就在这时,孤尘落与花婕语乘坐的豪车,自他的身旁轻缓开过。
看着孤尘落那洋洋洒洒的侧影,郭向天只觉得心火难消,他狠狠一拳击在椅背上,双目血红,咬牙切齿的阴阴笑道:“孤尘落!三天之内,我必定让你身败名裂倾家荡产!”
被他阴冷目光盯着的孤尘落,此时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一股凉意袭上他的脊背,他再一次叮嘱着身边心情大好的花婕语:“我再说一次,阿强绝对不可以出现在救人行动中,你转告老徐,让他将阿强剔除出港澳大营救的行动计划中。”
“嗯,其实今天我就说了。”花婕语语音轻快,她顺手打开车窗,深冬的凉风随即徐徐吹入车内,寒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彻骨髓。然而此时迎着午后的阳光,花婕语却觉得有一股温暖如春的惬意,“可老徐说,是因为有一位民主人士的隐藏身份比较特殊,是英皇学院的院士,阿强学长的导师,所以就安排阿强学长负责营救了,老徐说问题不大,就让他营救这一位民主人士……”
“吱!”
豪车在孤公馆门前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刹车痕,孤尘落一直隐忍不发的怒气,还是覆盖上了眼眸,他嘴角紧抿,拔下车钥匙,却并没有及时下车,而且“啪”的一声,锁住了车门,阻止花婕语打开车门下去。
随即表情严厉的看着花婕语道:“不行!我再说一次,阿强以及上次英皇学院被救的七个同学,一个都不可以参加活动,明白了吗?”
看着表情严厉的孤尘落,花婕语被寒风吹的红彤彤的鼻子,不禁用力吸了吸,却还是觉得有些冷,想了一下,还是在一片安静中,动手关上了车窗。
孤尘落也不急,他就那么冷着脸看着花婕语慢慢关窗,然后转身面对着自己,正色说道:“我知道,我真的有和老徐说过,可能最近的营救行动太过顺利了,又有巡捕房护送,藤奇也被你一次次的打赏弄的很是服帖,所以他们就有些懈怠了。不过,孤大哥,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放心。”
孤尘落听完,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打开车门径直下去,修长清隽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孤公馆的门前,花婕语这才反应,她慌忙用手拍打着车窗,焦急地大声喊着:“孤大哥,你忘了打开车门锁了!我下不去……啦。”
走在前方的孤尘落闻言,嘴角微微弯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迎上来的门房看着眼前这少有的一幕,不禁被吓得惊在了原地。
他们家大少爷本就性情寡淡,如今老爷卧病在床,华商会又风云不断,所以最近更是愈显冷清,却不曾想今日竟也会面色如春,笑容满面。
孤尘落脚下并未停歇,只是在经过门房身边时,将手中的车钥匙轻轻抛了过去,便率先进入大厅。
今天他和花婕语利用巡捕房的掩护,又再次成功的将一批民主人士营救出港。而刚刚他们得到最新情报,就在明天,日军将遣送第一批流民回内地。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不到24小时的时间,第一批营救行动就将告一段落。可……貌似直到现在,还有不少民主人士滞留在巡捕房的眼皮底下。比如他们刚刚谈起的那位英皇学院院士,如果没有人协助,别说出港,就是自由出入英皇学院都成困难。
孤尘落一边想着满腹心事,一边沿着楼梯拾级而上。突然,眼前身影一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娇软的女性身躯,伴随着一股淡淡馨香从他身前滑过,眼看就要跌落下楼梯。孤尘落来不及多想,长臂轻松一拦,便将女子接住。
郭秋千趁机滑入他的怀抱内,眸光一动,脚下用力一崴,锥心疼痛瞬间袭来,眼泪在下一秒便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她脸色一白,倒吸一口凉皮,泪眼婆娑间瘫倒在孤尘落温厚结实的胸膛里,不能动弹分毫。
“怎么样?”
简短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了起来,郭秋千贪婪的沉浸在他的气息里,伸手紧紧拽着孤尘落的袖口,却被后者不动声色的抽离出去,徒留她双手空落落的垂落在空气中。
孤尘落皱眉查看着她的脚腕,那里已然红肿不堪,并在脚环处深深凹陷下去,这是脱臼了……
他眼角余光看着那抹仁立在门旁良久的身影,终究凉凉的开口叫道:“还不过来帮忙,你的闺蜜崴了脚。”
“什么?!”花婕语一惊,慌忙小跑着上前,将自己从刚刚那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当她看到郭秋千痛的面无血色,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更是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要赶紧去医院?孤大哥……怎么办?”
由于这几日所有的营救行动,都在孤尘落的安排下进行着,如今遇到问题,她竟习惯性的将所有信任和难题抛给了他。
话一说完,花婕语就觉察出隐隐的不对劲,可一时她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只得低下头查看郭秋千的情形,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郭秋千的脚腕处时,一颗心更是揪得紧紧的。
这感觉,就像刚刚在门旁看到孤尘落怀抱郭秋千的情形时,那窒息般的感觉一模一样……
孤尘落手腕微一用力,便将郭秋千抱了起来,临走前,对着身侧愣神的花婕语吩咐道:“去茶厅让德叔拿着冰块到客房来。”
“哦,好。”
花婕语闻言,慌忙起身朝着茶水厅跑去,等她拿着冰块回到郭秋千所住的客房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郭秋千仰面闭目躺在粉红色的棉被中,小脸煞白,而孤尘落早已没了踪影。
她轻轻的走向床前,将略微有些敞开的被角掖了掖,然后拿着手里的冰块,不知该不该敷上她的脚环处,担心自己惊扰了她休息。
“婕语,我好像爱上了尘洛少爷。”
悠悠女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花婕语身子一震,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般,心口突突跳着,那猛烈疯狂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深陷在松软床榻间的女孩,女孩脸色透明,唇色苍白,长而密睫毛正在微微颤抖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覆在眼角,分宰惹人怜爱。
“可是,怎么办,婕语,”郭秋千继续喃喃说着:“尘洛少爷好像并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被日军那样子无礼对待过……”
花婕语看着郭秋千眼角的泪珠慢慢滚落,然后一滴又一滴接二连三的滑落下来,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郭秋千在那间小屋子无助的模样,心底深处一直被她刻意隐藏起来的愧疚,再一次破茧而出,将她的整颗心脏淹没,直至麻木掉她所有的感官。
她缓缓坐在她的床头,伸出双手,将床上如同瓷娃娃般娇弱易碎的女孩,轻轻拥入怀中,“不会,孤大哥不是那样肤浅的男人,他只是懒于表达而已。”
“是吗,只是这样吗?”郭秋千看着门口逐渐逼近的清隽身影,低声问道:“婕语,你喜欢尘洛少爷吗?我见你们常常在一起。”
“不,并不喜欢。”花婕语脱口而出,“我和孤大哥只是为了配合营救爱国人士。你知道的,我们的营救计划离不开他,没有孤大哥的特别通行证和各路人脉,我们根本不可能行动成功,但我并不喜欢他,我只当他是哥哥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