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谢必安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城中屋舍,城中街道错落有序,街道旁是万家灯火。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谢必安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嗅觉却闻不到任何一丝人间的味道。
范无赦看到谢必安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语气中不悲不喜:
“别闻了,闻不到的,你忘了,我们现在不是人了…”
说罢,范无赦自顾自地往街道内走去,谢必安见此赶忙抬脚跟上,若是不跟上,他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谢必安见路上气氛沉默,主动出言打破沉默道:
“黑哥,为啥刚才牛头马面要管咱们叫七爷八爷?”
范无赦呵呵一笑,反问道:
“小时候你没去拜过城隍庙么?咱们黑白无常在城隍庙里排行七八,所以俗世多称咱们为七爷和八爷。”
“一会儿你可放机灵点,咱们这组的业务已经有一百年都不如其它组了,你若想多攒点功德,须得勤快点。”
谢必安闻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地府中其实不止他们这一对黑白无常的,每个州府都有分管的黑白无常。
“笃笃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笃!”
…
就在两人说话间,面前一个打更人走过,吓得谢必安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但是这打更人却直接对他视而不见地走过。
又走了一会儿,范无赦站在一处宅院门口,抬头看着宅院的牌匾《刘府》:
“三衣巷,富商刘大仁,应该就是这儿了,咱们进去吧!”
谢必安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大门,大门下一块小小的石碑上书:泰山石敢当。
对于这块石碑,谢必安本能地有些排斥。
谢必安为难道:“黑哥,咱们怎么进去?飞进去么?可我不会飞啊!”
范无赦没好气地翻了翻黑眼,语气中颇有点不争气:
“咱是啥?咱是啥?咱是鬼啊!”
“鬼还用翻墙?跟我来!”
言罢,范无赦丝毫不顾门下的石碑,毫不顾忌地往大门走去。
而原本应该阻挡陌生人的大门就犹如水帘一般,任由范无赦大摇大摆地没入其中。
就在范无赦走进大门之后,原本门下的石碑也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谢必安瞬间感觉生理上的不适荡然无存。
进入府内,谢必安见范无赦站在院前默默凝视的样子,当即也放缓了脚步,循着范无赦的视线一道望去。
只见院子前,一个面相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插着腰,指着鼻子在谩骂一个跪在地上的老头。
“呸!你这老鳏夫,天生活该克死了儿子老婆!天天就知道吃大酒,吃了大酒就说浑话!”
越骂越来劲的老女人当即啐了口唾沫在老头脸上,随后对身后的一个男人道:
“管家!给我把这老东西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完给俩钱,让他赶紧滚蛋!”
管家闻言当即老实地点了点头,随手指挥两个小厮将老头插走。
老头被插走的路上,奋力挣扎,似乎是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当即也不再忍耐,骂道:
“王寡妇!你娘的浪老表,不就是老子撞破你那些破事?你不就仗着是少爷的奶娘么?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中年女人见此情形脸上燥红,气急败坏地骂道:
“给老娘堵上他的嘴!别让他胡咧咧吵到主子了!”
范无赦见此情形只是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往前行去。
谢必安抬头看了眼院落中的四角镇风石雕,以及挂在屋檐屋角的紫色流苏,再回想刚才院子里发生的情形。
虽然心中感觉熟悉,但却总想不起在哪见过。
眼见范无赦走远,谢必安当即也顾不上看热闹,一道跟了上去。
再次没入一道院墙之后,谢必安两人来到了刘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