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琤怎么也没想到,药老托付他护送的,竟然是宇文樾。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袭青衣,端是素雅温和,他淡笑着开口好久不见。
也没有多久吧,钟琤捏了捏眼窝,上个月他还去找这人要钱来着,你要去扬州?他决定少问多做,药老要他送,他便送,别的绝不多管。
宇文樾道我进去坐一坐吗?
钟琤皱眉了,我要睡觉了。就算要启程,城主不需要收拾一些衣物吗?更何况苏夷安还醉着酒,这会睡的正香。
宇文樾轻轻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再等两日出发也不急。
那城主便回去等消息吧。钟琤也不跟他可气,堂堂昭关城主,居然会让他来护送。这里面的阴谋,瞎子都能看到。
可他已经接了药老的任务,就一定会做到。至于宇文樾想做什么钟琤思索了片刻,也模模糊糊知晓一些。
木门毫不留情地被关上,门上铜制的牛鼻环发出碰撞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吃了个闭门羹。
宇文樾轻笑,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要不要
他抬手制止,依旧笑着,却带着一丝阴寒,像是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
宇文樾慢慢悠悠离开铁匠铺,月华普照,昭关没有夜禁一说,现在依旧繁华,他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向外看着,神情冰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汝南回来的那一天夜晚,他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他被人斩下头颅,骨碌碌滚到一个人脚下,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用脚尖把他的脸反过来,也让他看清了那张秾艳的脸。
绝世美人。
只是眼中却不带着丝毫情感,像是在看一株草,一块石头。
他陡然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脖子,头还在。只是那种痛觉,还有对死亡到来的恐惧,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
宇文樾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会认得那张脸,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有种死亡在逼
近的感觉。
和他以前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一种错位的荒谬感。更荒谬的是,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依旧是他,去了汝南,只是和现实不同,他梦里去汝南,捡了一个濒死的男人回来。
那男人虽是殊色,可宇文樾只好女色,对他也无特别感觉,只把他放到后院,后来,便把他送给了一个食客。
最后他依旧是他,度过了称王称霸的一生。
梦醒之前,宇文樾听到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到他。
找到谁?宇文樾醒来以后,第一时间派人去汝南寻找梦中的男子,他虽只惊鸿一瞥,那人脸上还带着血迹,可他却记得清楚,那人的容貌。
果然,他的人找到了。梦里跳崖的男子,是汝南王世子,名叫苏夷安,是个十足的病秧子。
为何现实与梦境有如此大的差别?
宇文樾把注意力放到了钟琤身上。
梦里最大的区别,不是有没有遇到苏夷安,而是有没有出现他。
所以,他凭借直觉猜测,这人才是发生改变的最大关键。
至于第一个梦,他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个预示梦,再不做些什么,也许他会被人再次斩下头颅也不一定。
他双管齐下,一边请药老牵线,一边找人试探钟琤的实力。
城中深不可测者,只有钟琤一人,他虽然在昭关快十年,刚来的时候,经常被原来的杀手组织追杀。可不过两年,那些追杀他的人全都死了。
为了生计,他加入了昭关的枭组织,再次成了一名杀手。可他的排名却不是接任务得来的,而是杀同行得来的。
他很少出昭关,只在组织中有人接了大任务之后,才会借着外出进山砍柴的功夫,黑吃黑。
鬼五原本有一个双生兄弟,便是被他黑吃黑给杀掉了。
宇文樾对钟琤的行为早有耳闻,可他行事不按常理出牌,黑吃黑的时候也像是没出过全力,他便以最好的待遇稳住钟琤。
钟琤不喜多事,有了铺子之后,便沉迷打铁,黑吃黑的事情也很少见,任务也不怎么接。只是偶尔,宇文樾才会拜托他做一些超高难度的任务
按理说这么多年没动手,他的实力也该下降了。可今日城门外那一战,鬼五在他手下没有走过三招。
宇文樾看不透他的实力,只好继续按照药老那条线,靠近钟琤,仔细观察,以待时机。
钟琤关上门,在院中静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来,又有人走,等宇文樾走远了,他才抬脚进屋。宇文樾便是原文男主,钟琤做任务,虽只是扶持伏兔转世,却也夺了他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