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感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啊,你这家伙可是三岁读《孝经》,五岁看《春秋》,七岁能作诗的主儿,虽然最近一两年极少见你玩弄笔墨,但也总不至于江郎才尽,连首像样的词牌都不会写了吧?
他很委屈。
倒是坐在李元朗身边的丹芝姑娘马上为他斟满一杯酒,微微笑道:“想来是殿下还没想好,这词乃是温庭筠一首描写哀怨妇人的小曲儿,而殿下英姿勃发,所做诗词也必然是俊逸豪迈之声”
嗯!这话李元朗听着就舒服多了,果然这些泡在红尘堆儿里的人,都是长袖善舞之辈,懂得揣摩客人心思。
但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必作一首什么婉约之词,却应该来一首豪放派的了。
辛弃疾?
还是赤壁怀古?
李元朗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场中,踩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个劲儿地打转。
突然他眼睛一亮,走到墙角几名伴奏乐女面前,拿过一把弦鞉(三弦儿)来。
这东西和吉他差不多,少了几根弦,但却能完整地弹出宫商角徵羽五音。
回到大唐已经接近两年,他没事儿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唱几嗓子流行歌曲,但干嚎总是差了点儿意思,就试着学过一段弦鞉的技法,总算在自己手中留下了一些前世的念想。
拿在手中试了试音色,还可以,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张矮桌上,扯开了嗓子,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配上他“变声期”略
显沙哑的嗓子,居然真的唱出了激荡回肠的草莽江湖之气。
黄霑先生的这曲《沧海一声笑》被他认为是古风第一,朗朗上口,大气深邃,远远超出后来那些斧凿痕迹极深的所谓“古风神曲”,词曲之功力绝对可以名垂曲史!
赵宗政和李龟年听得惊诧不已,却各有感怀。
赵宗政似乎在词曲中听到了南诏这些年不断征战,将士战死沙场不得回的凄凉,同时也映照了此时南诏的窘迫处境。
而李龟年则听出了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最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空留笑谈罢了。
李元朗才唱了一半,那丹芝姑娘眼中异彩涟涟,拿起身边一支五弦古琴,随手弹来,居然能和上对方的三弦的节奏,使得此歌更具气势,楼中之人无不静心平气,只有歌声琴音绕梁。
一曲作罢,赵宗政微阖双目,捋着胡子轻吟,“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想不到殿下小小年纪,居然将世间纷争造化看得如此通透,实在是令老朽佩服!”
李龟年则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执琴少年,幽幽感叹道:“七郎此曲一出,只怕就要名动青楼了!”
芝兰姑娘毕竟是词曲大家,虽说此曲大异目前词牌,许多地方很是不合当下韵律,但词曲俱佳,便深深挽了一礼,“还请殿下赐教此词牌!”
在座之人具是面色一动,能够开创一词牌的,无不是诗词大家,李白“忆素娥
和“菩萨蛮”被誉为宋词之祖,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更是文人墨客时常挂在嘴上的佳句。
李元朗哪里知道这首歌还涉及到什么词牌名,但总不能不说。
他琢磨了一下,“就叫笑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