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衙署后院就是刺史诸葛遂的私人宅院,前面说过,因为几乎没遭过战乱,加上还有一位藩王在此任过职,二百年来被逐渐扩建的极大。
所以,七八十张原本仅供一人使用的案几被五六个兵卒围在一起也不显得空旷。
而在后宅的会客厅中,李元朗居中而坐,左边坐着诸葛遂、绵州别驾还有一名姓陈的长史,也就是在越王楼上遇到的那个陈青竹的父亲。
右边也是三个人,陶方、陶仁彦和他的一名副将。
陶方极为谨慎,即使刚刚与李元朗聊得热火朝天,手就没怎么离开自己的刀。
而此时,虽然稍微放松了警惕,却依然下令自己带来的三百多名兵卒中要留下一百人不得参加酒宴。
而这一百人的兵力正好是可以随时控制住李元朗等人的最小数目。
诸葛遂开始还有点不乐意,却被他以军中无假饮酒本就犯了军规,加上还有保护寿王的安全为由拒绝了。
诸葛遂讨了一个没趣,讪讪不在言语,李元朗也不多说,端起酒杯来道:“诸位,这顿酒借诸葛刺史的宝地,算作本王与陶防御使的认亲酒,姑父,侄儿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就将酒喝了个底朝天。
陶方看着桌上的酒杯有点犹豫,谁知道这酒里加没加佐料啊?
这时的酒,除了李元朗在长安弄出来的半残次品蒸馏酒,基本都是浑浊的,你往里放点什么玩意儿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
元朗见此一笑,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坛子酒起身走到他的桌前,“是小侄失礼了,这第一杯酒理应由小侄亲自为您斟上才对”
说完,拿起原本放在陶方面前的酒盏一仰脖,喝进了自己的肚子。
随后,用怀中抱着的酒坛子再次将自己和陶方的酒盏斟满,然后极为认真地说道:“姑父,今日都是误会,也是小侄胡闹,与表兄不过是意气之争,如此一来就显得本王忒小气了些,这就向您赔罪!”
说完,又将酒盏中的酒喝了下去。
连喝了三盏酒,他的脸稍微出现了一丝红晕。
陶方将一切看到眼中,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主动证明酒是正常的酒,自己是小气了一些,便马上将酒盏中的酒喝干,还自罚了两杯。
李元朗“呵呵”一笑,转头来到陶仁彦桌前,“表兄,今日的小弟不对,您要是还记恨小弟,本王就连喝三盏,请你赔个不是!”
说完,眼睛都没眨,又连喝了三杯。
能让堂堂亲王亲自赔罪,陶仁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呼几声“不敢”之后,同样三杯下肚。
李元朗随后挨个同其他四人碰了杯,喝了四杯酒后,脚下就开始有点不稳,但他还是走到会客厅门口,对着院中的诸人举杯道:“诸位今日辛苦,本王无以为敬,酒菜随意,吃好喝好哈!”
刘季述一直跟在他身后,马上关心地问道:“殿下,您的酒力一直不
好,可千万别喝多了!”
陶仁彦也桌后符合,“表弟啊,适可而止,莫要喝多了。”
李元朗一挥手,拨开刘季述搀着他的手,“哎哪有客人还没喝好,主人却喝多了的,继续,继续!”
说完,回到自己桌前,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塞吃的,明显是为了压制肚中不断往上翻的酒气。
陶方终于把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拿了下来,开始大口喝酒。
只不过每喝完一小坛子酒后,第二坛的第一杯必然会让站在身后几名兵卒喝。
李元朗权当没看到,频频举杯,不断劝酒,席间嘴上也没把门的,净说一些宫中或者长安发生的趣事,连皇帝李儇大婚时得了恐婚症这样的话都往外蹦。
刘季述站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流汗,心中默念,“没听到没听到”
陶方叹道,“可惜没能参加陛下大婚,实乃憾事!”
这话自然有埋怨的意思,怎么说自己也是李儇的表姑父,大婚时居然将他们一家子忘得干干净净,连个请柬都没有。
李元朗一挥手,此时的红脸已经转成了煞白,
“您别怪陛下,川南到长安路途遥远,一去一回最少需三个月,姑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所以宗正寺就把你们那份请柬压下没发,陛下还是挂念合江姑姑的”
诸葛遂马上打圆场,“陛下仁孝,本该如此啊!”
陶方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而
实际上,李儇压根就没写什么请柬,极大的可能性就是早把这个远房姑姑给忘了。
毕竟,皇族人员太庞大的,一个被先帝特意打压,还没什么存在感的远亲,很容易被起草文书的宗正寺忽略。
酒过三巡,李元朗的小脸是越喝越白,看着摇摇晃晃,就是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