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人似乎忘了刚刚一幕,全都围拢在那口箱子前,看着在烛光下依然灿灿生辉的洁白瓷具,啧啧有声。
“真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如此神物,这简直与玉器不分伯仲了啊!”
“正是,正是,晶莹纤薄,圆润通透,胎壁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之薄,真是神乎其技。”
而此时在场却有很多人心里酸溜溜的,李元朗都曾找过他们谈合作的事儿,都被他们无一例外地拒绝了,谁愿意陪一个纨绔王爷胡闹?
这里就包括宗正寺少卿李约和那些十王府的王爷们。
此时他看着一名官员拿着一只杯子走出大殿,对着夕阳余晖一照,那只杯子似乎更加通透异常,如同一朵火苗在手中跳动。
李元朗心中得意,这几只可是他加了料的,和普通高岭土烧制的另有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叫玻璃杯了,自然会表现得如此惊艳。
李儇垫着脚看了半天,这时见大家看得差不多了,就指着其中一个西瓜大小,没有底儿的东西问道:“寿王,这是干什么用的?”
李元朗一笑,拿起那只瓷器走到一盏红牛蜡烛前,把罩在上面的纱罩撤下,“这是送给明德皇太妃的,她老人家经常夜深还摆弄女红,这纱罩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眼睛不被刺激,但终归不安全,而这个”
他把那瓷罩往灯台上一放,正好罩住了蜡烛,烛光虽然暗淡了一些,却
极为柔和,就如夜明珠一般,散发着迷人的白光。
快看,这罩子上居然有字!
众人围在这灯罩前仔细一看,
果然,烛光透过薄薄的罩壁,在周围出现了四个大字—“普寿安康”!
明德皇太妃已经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看着那只灯罩开始是面露喜色,但转脸就是紧皱眉头,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声音道:“七郎有心了,这个物件哀家喜欢,想必制作极其不易吧?”
李元朗脸色一变,马上躬身施礼,“老人家,的确得之不易,孩儿在三水县连续烧制了近百窑,这几件算是最好的,实属侥幸,失败率实在是太高了!”
李约马上站出来,“如此说来,这应该是窑宝了?只是这般变化的窑宝却极为罕见,难得,难得!”
窑宝其实就是窑变瓷中意外获得半天成之物,可遇而不可求,
众人一听,原来不能如寻常瓷器一般批量生产,马上就将心底那种酸劲儿消除了。
一百窑才能烧出这么几件儿来,虽然还是有得赚,但利润就差了好几个档次,与寻常珠宝一般罢了。
不说暗中有多少人失望,还有多少人暗自松了口气。
总之,这一次晚宴,寿王真的制出了绝品瓷器的新闻传遍长安,无形中也算打了不少人的脸。
深夜,寿王府书房中。
李元朗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一整箱子高岭瓷,长长地舒了口气。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御
宴上得意忘形了,若不是德太妃提醒,只怕自己就会面临不可知的压力,田令孜是不会看着这块肥肉留在我的盘中的!”
“徐洁大哥,这事儿可能连累你了,谁都知道是你与本王去的三水县,只怕此后会不断有人向你打听这瓷器的配方”
徐洁低着头,捻了捻下巴上仅有的几根焦黄胡子,“其实当这些瓷器在几天前真的烧制出来的时候,小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它们全都砸了!”
李元朗点了点头,“不错,在陛下不能真正独断朝纲之前,这就是一张催命符,本王还是思虑不周啊,虽然以谎话搪塞了过去,就怕有心人不会放过一丝可能。”
他拿出一个匣子,
“徐大哥,这里有一些金银,正好今天长安取消了宵禁,延庆门是开着的,接了家中亲眷就赶往蜀地隐居,以保一家平安!”
徐洁也没客气,拿起那只木匣就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