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一惊,想劝什么,但女儿还魂在即,不能横生枝节,只隐隐觉得,夫君在大病一场之后性情似乎也变了。
缪成引着高荃进入密室,里边浓浓的药味十分呛人。艾师叫缪成扶高荃坐在椅子上,叫冯丈山关门后在密室外守着,里边人不出去,外边人不得下来。
艾师掏出鱼珠交给缪成:“把鱼珠研碎,分成三等分。”
缪成太紧张,珠子没握稳,在瓷臼边上滑掉地上,赶紧捡了起来。
艾师一笑:“你紧张个啥呀?”
缪成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啥:“公主还魂事大,不得不……谨慎一点。”
“你只要不出大声音就行,有什么凶险的,又不是在棋子礁救齐骏云非雪两个!”
缪成点了点头,轻轻敲碎鱼珠,一点一点细磨起来。
我紧张个啥?缪成在心中自问。
有一个声音在心中问缪成:“高荃醒了,小霓怎么办?”
靖王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你护佑我多年,衷心可鉴,若荃儿还能苏醒,我便将她托付于你……”
我与高荃情同兄妹,救她原是本分,怎勘使王爷纡尊降贵将她许配于我,我那时又为什么傻傻地答应?我心中对高荃真得没有一丝杂念么?
小霓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浮现心头:“如果,如果我不做海盗,如果我不与姐姐争名位大小,你愿意要我么?”
小霓与我情投意合,真想放下一切随她远走千山万岛,可如今靖王受困,大宁有难,怎是我卸剑之时!
艾师似有深意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砍柴时就想着砍柴,烧水时就想着烧水,你明白么?”
我明白么?说起来简单,但我真的明白么?
“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该如何取舍?
“缪成!”艾师加了音量。
缪成一激灵回过神来。
“叫你半天了,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给我护卫,看看,鱼珠一半都没磨好!”
缪成惭愧道:“许是有些累了,我这就磨好!”
艾师轻叹一声:“算了算了,你去换丈山下来,他心思纯,能帮我,你要想烦心事在上头想好了,不过千万记得,我不出来,别人不许进来!”
缪成点了点头。
艾师还不放心:“记住了么?”
“师兄不出来,谁都不许进入!”
艾师补充:“就是她亲爹亲妈都不许!”
缪成灰溜溜上来,叫冯丈山下密室,再将石门合上,人横在假山洞口,准备行气站桩,可心里乱糟糟的,哪里能行得了功。
要说护卫,整个樾阳侯府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守了个严实,弓弩手搭弓拉弦,只要有只鸟向里飞,迎头就是一箭。
在最里圈侯府花园,由商涵亲自带领新寒光阁死士把守,高高低低二三十号人,人人咬着竹筷,行令全是手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还魂从正午开始,侯府上下鸦雀无声。
日头一点一点向西慢悠悠地爬,一个时辰好似慢成了三个时辰,等得靖王夫妇无比焦急。
到了酉正,靖王有些等不及了,不顾游云的劝阻,轻手轻脚来到假山前。
“里边怎么样了?”靖王对缪成耳语。
缪成回以耳语:“还没好,艾师师兄说起码要三五个时辰。”
“那是三个时辰还是五个时辰?”
“属下不知,只要他们一出来,那便是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