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逸在这场闹剧中其实误会了很多事，比如……黎落回来的路上肩膀颤抖并不是在哭
——他快笑炸了
同时，于连逸还搞错了另一件事，圣罗的目光不是在质询他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在示意让他离开行梭的主室
——因为圣罗也快笑炸了
黎落正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带着于连逸进入了主室……
显然，效果不错，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圣罗只好绷着脸沉默，这让黎落有机会思考一些事……
……
……
“啊哈哈哈……”
好吧，还是没办法，回忆起老妖韩熙表情的黎落终于还是忍不住破了功，在圣罗故作严肃的眼神中，他勉强捂着嘴巴放肆地笑了起来。
说实话，黎落的那句话并不是早有预谋，但瞬间的灵光一闪往往比准备良久的计划要精妙得多。
而且，经由“她”这个“当事人”点出来，更加引人遐想：
“你说一个被圣教所放任、本身还有一定实力的妖族强者，干点儿什么不好？为啥每天闲着没事儿干就往那城门口一坐？看着一个长得好点儿的姑娘就没脸没皮地抱着大腿忧桑嗟叹呢？”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何等意图？”
平时谁没往那方面想，忘记了默克曾经的“修行声明”的人们也只把乞讨当成老人的怪癖，但今天，透过“少女”的那份无邪，众人明白了：
“这是老色魔的行为！是无耻个人下流主义的忠实体现！”
……
【这可真不赖我】
笑完了之后，抽搐着嘴角，黎落在心里向老人默默地道了一下歉。
稍稍感慨了一下“天道无常”，他迅速把思维拉回了正经模式，理了理脑中的猜想……
【可以确定了，穿越后所附带的知识只截止到三百年前】
半天的游览，给黎落尘的视觉带来想象力的冲击的同时也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无知”：
有太多熟悉与陌生
不是对异界一无所知的陌生，而更好似阔别多年后返乡，如同久别重逢，生疏而亲密
三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这个世界面目全非，这本应让黎落那本就少得可怜的“新手情报”显得更加匮乏，毕竟他所获得的大部分知识与现实之间横亘着三百年时光的鸿沟。
【可似乎，还有一些“熟识”。】
脑海中，老狮与“知识”里的一个年轻人的形象重合到了一起：
金发，赤瞳，神情坚毅、满是果敢肃穆，左手执剑，高大的身姿尽是意气风发。
彼时，他尚未断臂……
“您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思绪被打断，黎落的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映入眼帘的圣罗无表情的脸。
愣了一下，黎落笑着冲对面挑了挑眉：
“您觉得呢？”
“……”
“……”
“哈哈哈……失礼……，您还真是大胆，居然敢这样调戏韩熙前辈——或许有些意思，但还不够。”
肆意宣泄完自己勉强压制的笑意，圣罗的表情重回平常的严肃，他盯着黎落的眼睛，一字一顿：
“您不惜使用【力量】……为什么？”
黎落低下头，摸了摸持戒袋里的叶子后，他将脸转朝窗外，手指在灵兽皮质的座椅上轻敲。
行梭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时间过去许久，直到黎落发现聚焦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他叹了口气，然后侧过身来，看向圣罗
那张英俊的脸似乎蒙上了些许阴郁……
“呃——看来这次有些过火了”，知道圣罗生气原因的黎落有些尴尬……
“不说，行吗？”
——但尴尬很明显改变不了黎落的心意
圣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看着对面那张漂亮的脸上讨好的表情，他只觉得心里一阵脱力……
“好吧，但下次还是希望您尽量选择不会暴露的方式。”
黎落看着那双幽蓝色眸子里的光华闪动了数次，但最终还是黯淡了下来。
听到答案的黎落，笑容僵了一下，收起了几分刻意：
“谢谢。”
说完，他再次将脸转朝窗外。
※※※※※※※※※※※※
窗外闪过以往未见的景色，光怪陆离，洋溢着诡异的的真实感
黎落看着这些已掠视过几个时辰的重复景色，不感到厌烦，只是对身处异界的感受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许久，当再次经过一座堪称辉煌的灵造阁后，黎落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圣罗：
“初叩后，登堂入室，将要初步踏上自己的路，圣罗先生您觉得我应该选择修炼何道呢？”
面对黎落的突然发问，圣罗并不惊讶
根源为元，修道为一
道心为基，术法为筑
修道者或逆或顺，于时世沉浮，有所依仗方可称逍遥
而术法，便是修者“所待”
万界交融前，便有器炼、寻源、阵列、结罗、明心、知念、普渡……等术法，而万界交融许久后的今天，则更为驳杂
术无独尊，法无高下，强弱只在契合与否
坊间便经常传说，沐罗圣者化形无穷，生生身身，各修不同之道，只因其本体根源为“造化”，因此术术精通。
黎落的根源并不是“造化”，自然不可能广泛的涉猎，那么，他询问圣罗的目的似乎就很明确了。
“……您想修剑”盯着黎落的眼睛看了许久后，圣罗回答“【圣女】，应当修行【普渡】最好。”
“最好不代表最适合，先代选择【普渡】是因为那时万界激荡，现在不同。”
“……我修行的是古法，您不一定适合。”
圣罗没有说谎，几乎全教的人都知道，这位圣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青年殿主因为体质特殊，修的是晦涩难通的古法。
“剑求明心，剑求知念，但我所相承的一脉与这些【今世法】不同……”
“我知道，所以才想学。”
圣罗推阻的话没说完，因为黎落拿出了那枚枯朽的銀叶，指尖在其上细细摩挲。
“初叩后，攫取根源，登楼，至极巅处，心意完满……”
黎落一字一句的复诵世间最为广传的修行初本《法参》上的内容，话语间难得有着些许符合年龄的灵动感：
“就别人来说，登楼后，望断天涯路……但对我，不一样，对我而言【浮心】之届，将是临渊”隐晦地提醒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黎落将目光从指尖的叶片上收回“我不是不求明心知念，只是求不得。”
“……”
圣罗无言以对，因为对面的那人在说话时抬头再次看向了他，所以他得以看清那人的脸：
那是漂亮的少年容颜，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睛很亮，给人以安心感
堪称“朴素”的一副神情，但触动了圣罗的心，圣罗想起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之前诉说自身情况时的平静语调，莫名地有些想笑。
然后心中怀着笑意，圣罗问出了某个问题：
“您知道我们今天做了什么？”
有些笼统的问题，因为这是个测试，测试对象是答者。
“什么都没做。”
黎落是答者，然后他给出了答案：
“只是等下要杀人。”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接着瞬间喧嚣
在御空梭被前方必经之路上的阵法卷入之前，圣罗心中的笑意化成了脸上的笑容：
“圣女殿下果然天资卓绝。”
圣罗弹指
剑
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