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夜半,长廊。
提笔描眉的杨成仪唱起了自己写的戏本:“小生观那幽冥佳人肤白如雪,一双剪水明眸默默不得语兮……”
男子唱腔悠长,气声未断,又听吧唧一下。
随着这奇怪的声响,调墨的尉迟柏瞥见脚边落了一坨东西。
青年捏着小狼毫低下头,赫然发现地上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睛!
此时耳旁的男声又唱道:“她眼儿媚”
“呵!”和眼珠子三目相对的尉迟柏倒吸一口凉气,想提醒杨成仪别唱了。
可男人浑然不觉,继续唱:“青丝如瀑,铺上锦绣枕儿”
应着这句词儿,一旁的菱花窗里缓缓伸出一个头,黝黑的长发耷拉在窗沿上,尉迟柏吓得噤声,他没想到杨兄招鬼!
怕鬼的人咣当丢了手里的东西,瑟瑟发抖的临时抱佛脚:“那摩,魄摩诃,萨婆诃”
“你怎么念经了。”杨成仪听到经文,狐疑地转过脸去,也就这一瞅,害他险些抽过去。
心漏了一拍的男子,忽地发现一个白影站在尉迟柏身后。
“真好听。”一个冷幽幽的女声道。
“姐姐,书生都爱我们女鬼,果然不假。”披头散发的女鬼嘻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眼珠。
圆碌碌的东西直勾勾盯着男子,让他背后寒气直蹿天灵盖。
“我喜欢唱曲儿的。”菱花窗外,另一个声音应道。
还有一个?!
意识到自己被夹击的杨成仪登时就僵了:“嘞!”
“咱们这对黄泉姐妹
花,可算有主了。”握着眼珠的女鬼兀自美了起来。
不是杨成仪唐突女鬼,这便宜他不想占,男子避开菱花窗,胆颤地说:“我,我们配不上。”
“怎么配不上,佳人肤如雪,我挖给你看。”捏着眼珠的女鬼,突然在袖子里抠了抠,黑色的指甲在胳膊上撕扯。
须臾,女鬼从身上扯出一块惨白的皮,在杨成仪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很白,比雪都白,喈喈。”
盯着那晃悠悠的皮,杨成仪胃里涌动,有酸酸的东西冲上了喉咙,不等他捂住嘴,女鬼又说:“你还唱明眸,青丝,你看这眼够不够亮,黑白分明。”
她捏着眼珠,左右把玩,杨成仪只觉眼睛肿胀发疼,仿佛是自己的眼珠被他人捏揉着。
他骇然闭紧了眼,脸色不言而喻的苍白。
林丛丛见把杨成仪吓得呆若木鸡,马上转移了目标,她手按上尉迟柏的胸口,喟叹道:“真暖啊,公子。”
“公子,冬日你暖我,夏日我冷你,咱们各取所需。”她坏心肠的勾了勾尉迟柏垂落的青丝,掌下的身躯僵硬如铁,抖似音叉。
尉迟柏薄唇微抿,硬挤出三个字:“我畏寒。”
青年哆哆嗦嗦的反抗,林丛丛忍住笑:“我有一个法子,让公子永远都不怕冷了。”
“什么办法。”郡主好奇从窗口探进来。
“只要成了死人,冷暖就再也不是问题了。”她咯咯的发笑,惹得郡主也笑了。
在欢声笑语中,
逼急的尉迟柏突然低喊道:“鬼姑娘,人鬼殊途。”
“公子,我姓符。”
“我没问你姓什么。”他抖得声儿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