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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安寄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毕竟一路上风险太多。

他想要叛党的名册，谁给自己都一样。

“林娘，我听你安排。”安寄郑重道。

“多谢，你与我去城外安置饥民的地方看看，从前夜起就有饥民成群结队往姥山林去，武侯府的人不知干什么吃的，人都看不住。”作为师傅，林丛丛还是很为自己徒弟考虑的，实则是詹毓奕兜不住，她也不能太打击他：“你刚才在城门做什么。”

她现在才想起来自己遇到安寄的地方在城门口，林丛丛翻身上马，随口一问，对方回答的话让马鞍上的小娘子没由来一阵头晕心堵。

林丛丛自言自语似的说：“怎么问题这么多。”

“谁说不是呢，林娘，你在这儿等等我。”安寄站在她身边，人在马下，他在林丛丛眼里忽然矮了一截。

男子说要去借一匹马，她等了一会儿两人才出发，武侯府的人果然管不住人，当着面有饥民逃走，看守都不阻拦一下，反而对饥民避之不及的模样。

简单草棚自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巡街，林丛丛策马过去，抬手用马鞭抽打在草棚的屋檐上，枯草纷纷落下，惊起了昏昏欲睡的看守。

“安少卿，县主。”最先醒来的人认出了安寄，随后才确定林丛丛的身份。

“为什么让饥民四处走动，你们武侯府大将军在哪儿。”她居高临下的问街使。

街使讷然，张口欲言，给一旁的巡街暗中戳了戳警告，他低下头沉默起来，一个草棚下的人都是如此。

知道自己问不出所以然，林丛丛看向安寄，这儿是一片山坡，坡上是一处废弃不用的破庙，大多数饥民都挤在破庙里，剩下的就在坡上找枯草和木头搭个棚子当做遮头的歇脚地。

天气转冷，有些精明的饥民，就在地下挖了一个地洞，钻进去躲避风寒，林丛丛见到了自己花钱雇的大夫，她策马上去。

周大夫听到马蹄声，再抬头见到林丛丛，脸上即刻露出了欢喜的神情，一扫之前的阴沉绝望：“县主，你可算来了。”

“周大夫，其他人呢。”林丛丛跳下马背。

“逃了，挨不住，武侯府的人听说会害冬瘟，都不敢再管人，好些饥民闻风而逃，我也劝不住，不过县主让咱们几个大夫看的事儿，我们都没耽误。”周大夫立刻就给林丛丛指了一个地洞，里面有一双脏污的脚伸出来，她看不出男女，只知道是个大人的：“害了冬瘟的给大将军带走了，剩下都是其他不害人的病症，就躲在地洞里休息。”

“害冬瘟的给大将军带去什么地方了。”林丛丛想找大将军，原来这人不在山坡上。

“不知道，今早的时候，大将军就让巡街和大夫把害了冬瘟的人找出来，然后赶着人走老远，现在都没回来。”周大夫回答，随后他又突然对林丛丛道歉说：“县主，我看饥民里有好些年轻力壮的人，心想他们在这儿游手好闲也会闹事，就给这些人说让他们去姥山林问问，能不能卖力气换两餐吃。”

“后来我一想，姥山林也不是富庶的山头，这些人过去，怕连草根都给啃没了，县主，实在对不住，我一时心软给你惹了麻烦。”

大夫心怀迁歉疚，头也低了下去，林丛丛听后心里五味杂陈，他是无心之过，可也确实会给姥山林带来麻烦，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责怪大夫告诉饥民一条生路，人求生是本能，但粮食不会凭空变出来，现在种也来不及了，捉襟见肘的林丛丛是气又没法生气。

她唯有干巴巴道：“周大夫，姥山林的粮食也养不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朝廷会照顾，我一介女流能做的仅这么多了。”

“县主，我也是愧疚。”周大夫叹息。

“林娘，我知道大将军去哪儿了，快上马。”安寄忽然高呼。

林丛丛猝然看向马上的男子，他神情严肃，她觉得有事发生，匆匆让周大夫不要想太多，事情就此打住后，马上翻身回到马上。

哒哒，林丛丛跟在疾驰的安寄身后，他快马加鞭，她并不精通骑术，好几次颠得险些跌下来，还是尽力坐稳身子。

两人一前一后从饥民聚集的山坡往北面赶，这边比其他地方都荒凉，碎石满地，连原处起伏的山上，林丛丛都没看到几颗树的影子。

等到安寄停下，她也跟着大喘气，林丛丛问道：“我没看到人啊。”

“他们在山里，大将军把害了冬瘟的人都带到这儿来自生自灭。”安寄面颊腾红，他下马才过来扶林丛丛。

这里是马匹能走的尽头，再走下去就会伤马蹄了：“林娘，我们走进去。”

“胜华佗不是说冬瘟能救么，你们之前安排害了冬瘟的人住在哪儿。”林丛丛总算察觉哪里儿不对劲了，姥山林的田大夫是让人盖了一个巨大的草棚用来个病人住的，京城外没有收容病人的地方，不就是默认不会管他们生死么，借着安寄的手下马的小娘子，脸色不由白了起来：“你别告诉我，这地方还在准备啊。”

安寄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林丛丛，这让她更加担心：“你直说吧，是谁负责的，我心里也有底。”

“户部负责的。”户部两个字，让安寄说出了难以启齿的意味。

“选了什么地方，京城外还有足够大的破庙或者荒村能马上就把人放进去么。”林丛丛自问自答似的，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京城的舆图，发现能用来安置病人的地方还真有，不过都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户部如果安排了，就应该和武侯府的通气，准备好大夫和药材，在里面治病救人，但大将军却忽然把饥民带到这个满是石头的荒山来，想来只有两种可能。”

安寄很自然的把话接下去：“户部没有和大将军通过气；或者户部因为不能及时调集草药，所以干脆就暗示大将军他们无能为力，任由大将军自行处置。”

拉着她走上石头路的安寄，喘着气继续说：“为了不陛下责怪，无论是大将军还是户部的人，都想让害了冬瘟的饥民不要出现在陛下的眼皮底下。”

“所以他们会被丢在人迹罕至的山里，自生自灭。”林丛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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