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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冷到瞬间逆鳞凸起,说的话亦如刺骨冷风一般不留情面。
呼啸的山风一阵阵挂过凉亭,头上沉甸甸的铜瓦发出细碎的敲击声,足见风力巨大。
“夫人不喜欢此处,我们就换个地方,换到夫人满意为止。”愚公岿然不动的坐在石凳上,抬手示意四周的守卫撤茶具和香炉。
对方轻易点头换地方谈,让本还想忍耐一阵的林丛丛颇感意外,她悄悄拉上魏柏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询问。
两人的默契,超越了语言和眼神,他指腹轻柔的摩挲着林丛丛的手背,安抚的意味让小娘子意识到愚公的退让或许不是先礼后兵。
很可能风太大,老人也遭不住。
待守卫在嵌入石壁的阁楼中重新摆好茶具香炉,在前头引路的愚公方切入正题:“夫人,朝廷可有话要夫人带来。”
“愚公想听的没有,愚公不想听的倒是有一句。”林丛丛卖关子。
老翁迎风捋了捋短须,不问,反而抬手先请二人进去:“刚才是某待客不周,二位觉得此处如何。”
“还不错,看着结结实实,是个惜命人喜欢的地儿。”小娘子和魏柏好似玩二人三足,因着先头没想过换地方,他执意背人上下走,两人不免有点失策。
他俩勾着彼此的腰,一步步慢慢往里走:“林娘,小心,地滑。”
“我说了这儿湿气很重的。”风大,湿气也重,林丛丛终于知道他坚持背着自己走的原因,叛党老巢堪称平地摔圣地,没有你不想摔的,只有地还省几块没有湿的。
嵌崖壁小厅里,东道主视线落在泛着潮气的地铺上,他身怀武艺并不觉得地上有没有水对自身会造成障碍,山中住了许多人,从没有谁说过路不好走的。
倒是这位小娘子,进了山中做客,竟摆出主人家的姿态,甚至嫌弃到台面上来,愚公不由得对魏柏夫妻皱了皱眉头。
他们娇生惯养,地上打个滑也说三道四的。
“请坐。”愚公干巴巴道。
相互搀扶坐下的小夫妻,好似没听到他客气的话,自顾说道:“魏柏凳子太凉了。”
小娘子刚坐下马上又扶着青年的手作势要站起来,魏柏立刻伸手在椅子上摸了摸,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上头:“你先坐着,我去让他们那蒲团过来。”
“好。”小娘子终于落座,坐稳了地方,人才回过视线看向愚公,她笑道:“愚公,不好意思,我们俩身娇肉贵,请多担待些。”
“向来是客随主便,夫人的言行,总让某觉得你并不想当客。”愚公言归正传,把刚才中断的话头再捡起来:“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夫人天性使然。”
他直白发问,并未预料到对方能马上回答,毕竟刚开始愚公发问,林丛丛打了马虎眼。
可惜,眼前的人总不按理出牌,林丛丛说:“啊,朝廷的意思,也不算是。”
她话音一转,颠三倒四的回答,让愚公冷下眼眉,他有心询问,对方并不在乎:“夫人没有诚意。”
“你说的是哪方面的诚意,我从进山开始都没感受到愚公的诚意啊,先坐地起价,今早还让小茹来告诉我,她与魏柏早有情缘,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收她进屋,你的诚意是对我,还是对魏柏的,小女子分不清楚啊。”他想听,林丛丛就得说么,给她下马威,穿小鞋的时候,并不见得这位宗主有多以诚待人啊!
对于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玩意,林丛丛吝啬自己的礼貌,以理服人这套她不玩:“愚公,我这人记仇,也不讲君子之道,你莫要当我是个眼里只有后宅一亩三分地的女子,我们林府没什么大规矩,最大的规矩就是我。”
“夫人,你觉得小茹伺候得不好,让您这位当家主母不痛快的,某给你再换一位婢女便是,朝廷托给夫人的话,你总要带到吧。”愚公意思是林丛丛吃醋了,他就处置小茹,算讨她欢心。
当家主母,这就是愚公对林丛丛的认识,虽然够气人,但也说明了一件事,他不知道小娘子在京城里为非作歹的事儿。
并非知己知彼,意味着林丛丛猜测的准了——九公子没来。
先不管九公子是死是活,少了一个障碍在,林丛丛发挥的余地就多了,她暗自摆正态度:“愚公,你听得懂小女说的话么。”
“夫人不是在拈酸吃醋。”愚公一副自己见多识广的淡然。
“你以为我只是拈酸吃醋,嗯,看来你我之间还不够了解彼此,你是叛党的宗主,和在京城里易容的九公子是什么关系。”林丛丛直视对方,身旁的魏柏体贴地给她斟茶,毕竟拿蒲团的守卫没回来,他多站一会儿也好过坐上冻屁股的石凳。
在愚公眼里,魏柏是情根深种,却没有明白另一层深意,做主的是林丛丛,而非青年。
所以主次顺序摆在叛党宗主眼前,他仍迟钝固执己见的认定林丛丛是个胆大妄为的后宅小妇人,且善妒泼辣。
好吧,毕竟自己恶行没有到昭告天下的地步,林丛丛自省半晌,静待对方接话。
名字极衬心性的老翁,浅笑:“他是我们的少主。”
“少主,如今也不小了,宗主觉得你这位少主值得托付否。”挑唆的话自林丛丛口中说出,她捏住茶盏,神情莫测道:“一个在京城屡战屡败的废物,愚公可不要把所有赌注都压他一个人身上,日后输了棺材本,别说小女上门做客,一点诚意都不带。”
“小娘子,震儿是我徒弟,你想挑拨离间恐怕白费心思了。”愚公回应。
原来九公子叫李震啊,交手多次,现在才知道名讳,林丛丛感慨片刻,再道:“徒弟并非亲儿子,父子尚能反目成仇,愚公,为了这个弟子久居深山,不能以真名示人,该享受的一分都没享受到,年纪大了还在为一个遥遥无期,甚至胎死腹中的复国梦抛头颅洒热血,真叫小女佩服。”
这座隐藏在山里的阁楼,玩一两日举着新鲜,时间久了,除了苦修的方士不会有人喜欢。
愚公图什么呢,雄图霸业?
一场春秋大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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